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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2章（第1页）

&ldo;不是不讨，而是不能由您亲自去讨！&rdo;杨荣心里直喊，口中却另有一番说辞，&ldo;杀鸡焉用牛刀？兀良哈阖族不过万，控弦之士不过万余，远不能与鞑靼、瓦剌相比。欲诛此贼，遣一上将即可，何劳陛下亲讨？&rdo;说完，他立即向张辅打眼色。

张辅此时也已知道永乐身体不佳，见杨荣瞄来，顿会其意，立即上前拱手道：&ldo;臣愿率兵前往，还请陛下按原道班师！臣保证，待陛下抵达开平日，臣必凯旋而归。&rdo;

&ldo;尔是要去，不过是随朕一起，而非为帅！&rdo;永乐笑着回道。

&ldo;可是……&rdo;

&ldo;文弼不用再说！&rdo;永乐摆摆手，阻止了张辅，方有些伤感地道，&ldo;朕年事以高，此番回朝，恐再无披甲上阵之日！故此次北征，实乃朕之最后一战！&rdo;说到这里，永乐的声调又提高了几拍，有些激动地道：&ldo;早在车驾发北京前，朕便已想好，此次出塞，无论如何也要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！唯有如此，方对得起朕这一生戎马！本来，朕是想与阿鲁台一决雌雄，但其却畏缩远遁。王师粮草有限，朕不能为一己之欲，置三十万将士安危于不顾，故只能找朵颜三卫练手了！这一次，朕定要将这帮兀良哈崽子杀个片甲不留，如此，朕便再无遗憾！&rdo;

&ldo;可是陛下的身体……&rdo;

&ldo;朕身体好得很！&rdo;永乐立刻打断了杨荣的话，不容置喙地道，&ldo;征讨朵颜三卫，朕必亲自出马，此节不必在议！&rdo;

杨荣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，终于闭上了嘴巴。永乐生怕有人再跳出来反对，遂拿出乾纲独断的架势，对回师事宜作出了部署：其亲率六万骑兵，以张辅和柳升为副，杨荣、金幼孜为参军，由东路直奔屈裂河；其余各部皆由武安侯郑亨统领，由西路南归，两路大军约在开平会和，再一道入塞。

七

部署既定，众人遂各自回去准备。第二日，三十万明军一分为二，各自南返。永乐对这最后一战极为重视。他拿出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劲头，带着骑兵一路疾行，于七月十二日午后直抵屈裂河畔的通津戌。盘踞于此的兀良哈人万未料到明军会突然前来，更没想到竟是大明天子亲自领军，惊慌之下纷纷夺马亡命，永乐也不追击，只命将士纵火将其营地焚为灰烬。随着冲天大火熊熊燃起，永乐高兴地对杨荣道：&ldo;经此一战，看他朵颜三卫还敢不敢再两面三刀！&rdo;

&ldo;陛下威武，纵汉武唐宗不及！&rdo;杨荣嘴上连声恭维，眼睛却饱含焦虑地直盯着永乐的脸。一番征战下来，永乐本就缺少血色的脸愈发苍白，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滴滴下落，让杨荣揪心不已。待永乐兴奋得差不多了，杨荣方上前牵着永乐的马缰，道：&ldo;皇爷，下马歇一阵吧！&rdo;

&ldo;也好！&rdo;永乐这才觉得有些累了，遂从马上翻身跃下，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了。这时天色将黑，张辅张罗着将士们扎好营盘，遂来请永乐入账歇息。永乐走进天子大帐，兴致勃勃地跟张辅道：&ldo;传令三军，将缴获的牛羊宰了，晚上升起篝火，朕要与将士们一起烤肉喝酒……&rdo;永乐正说得起劲，忽然眼前一片漆黑，紧接着双腿一软，竟一咕隆栽倒在地！

&ldo;皇上！&rdo;张辅、柳升、杨荣、金幼孜均大惊失色，一窝蜂地扑了上来。待再看时，永乐已经面色发青，一双眸子瞪得老大，但就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……

&ldo;快宣太医……&rdo;杨荣急得放声大喊，站在帐门后的马云早已吓得木在当场，此刻方反应过来，旋惊慌失措地冲出帐外。不一会儿，太医院院使韩公达领着几个医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。韩公达跑到永乐跟前，连气都来不及喘，便将手指搭到永乐的右臂上，片刻之后，他面色一变，立即道：&ldo;马公公在帐内侍候，其他人都出去！&rdo;

杨荣他们闻言，不敢多说，只得退到帐外等候。一个时辰过去了，帐内没有任何动静。杨荣他们急得团团转，却又一筹莫展。就在四人快忍不住时，帐帘被挑开，韩公达一年疲惫地走了出来。

&ldo;陛下怎么样了？&rdo;杨荣他们赶紧迎上前。韩公达擦了擦汗，道：&ldo;眼下应无大碍。&rdo;

&ldo;天佑大明！&rdo;听得此言，张辅和杨荣长出了口气。唯有金幼孜心细，从&ldo;眼下&rdo;二字中听出了玄机，赶紧追问道：&ldo;陛下的病情不要紧吧？&rdo;

这次韩公达没有吱声。半晌，他方面色沉重地道：&ldo;怕是不妙！&rdo;

&ldo;什么！&rdo;四位大臣脸色均是一变。张辅结结巴巴地问道：&ldo;到底怎么回事？公达你说清楚些！&rdo;

&ldo;陛下年事已高，这两年又连番患病，元气已近枯竭。按理说，此时便当细心调养，可是……&rdo;韩公达叹了口气，道，&ldo;可是陛下偏又连续三年出征漠北。塞外本就气候恶劣，他老人家连番奔波劳累，身子岂能支撑得住？今日厮杀，陛下亲又自披挂上阵，力用得过猛，这仅存的最后一丝元气，如今也耗得差不多了……&rdo;

杨荣浑身一震，颤声道：&ldo;你是说……陛下快不行了？&rdo;

韩公达先是点点头，后又摇头道：&ldo;不过这事也说不准。若是回到京城，细心调养，或有转机亦未可知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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