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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（第2页）

齐王梁炅虽然年纪不大，但与今上乃是同辈，平日里诸侯王爷们都敬他三分，他在外亦是恭谦有礼。但梁炅并不是个仁厚的人，周望舒遵从父命，自峨眉山学剑归来后，为梁炅当了七年幕僚。此七年间，周望舒正式接管周瑾留下的十二连环坞，以水路货运为齐王敛财聚富，令其封地商贸空前繁荣。

然而，梁炅并未因此而对周望舒手软。周望舒手中有一件赵桢的遗物，梁炅再三求取，他却始终不肯交付。梁炅因此怀恨在心，联合当年幽州军旧部、现在的殿中中郎李峯，设计引周望舒出关，再勾结天山派对其紧追不舍，同时放出风声，想借刀杀人。此事在齐王府中主要门客间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。

只不过，世间人心最是难琢磨，有人敬慕英雄刘玄德，自然有人追随枭雄曹孟德。梁炅的门客并未因周望舒的事而惧怕齐王，反倒多是认为他有魄力，是个能成大事的人。毕竟，齐王虽易怒多疑，但赏罚分明‐‐数月前，他巡游封地，查出临淄郡守克扣底下人的俸禄，二话不说便把那郡守依法惩办了，事后更是着人清算数年来欠发月俸的数额，全数补了回去。

梁炅有威仪，众人都怕他发怒，此时俱跪在地上任他责骂。

除了齐王，议事厅内唯有两名胡人侍卫还站着。其中一人身形魁梧，面容刚毅，大咧咧地扛着一把斩马刀，当先去触了这个霉头，说道：&ldo;王爷，前夜我护送您回府后，一直在您门前值守，未曾察觉到任何异动。我推测，那岑非鱼定是早在您回房前便已藏身其中。&rdo;

另一个胡人身材矮小，面色苍白，脸上蒙着条三角巾，唯独露出一对碧色的杏眼。他的眼型本是娇俏的，但眼神却和他怀中的一对弯刀同样冰冷。

未等梁炅开口责骂，碧眼双刀客头也不抬，道：&ldo;我曾与岑非鱼交手，此人轻功极好，武学修为远胜于我等，故而贺若莫不曾察觉，也是情理之中。&rdo;

此举简直是火上浇油，梁炅被此人气得失语，指着他反复骂道：&ldo;你、你……&rdo;

贺若莫满脸无奈，出言呵斥：&ldo;阿九，莫要顶撞王爷。&rdo;贺若莫是个莽汉，唯独对齐王说话时态度恭敬，对阿九说话时语气温和。此时他虽是出言呵斥，倒更像是在与阿九闲谈，旁人也是见怪不怪。

原来，这名身材矮小的胡人，便是塞北大名鼎鼎的碧眼刀客阿九。阿九对贺若莫的呵斥浑不在意，反驳道：&ldo;我说的乃是实情。&rdo;

&ldo;够了。&rdo;胡人不懂礼数，梁炅不能与他们计较。他实在没了脾气，憋着气坐回案前，在案桌上重重一拍，问：&ldo;现如何是好？张冒、杜元林，你、你还有你，都给本王站起来，想办法。&rdo;

齐王梁炅刚过而立，生得面如玉冠，英气勃勃，只一双眼睛黑得深沉，若未被日光照射到，常似一口无波的古井，连半点光彩都没有。他若直勾勾地瞪着人看，便会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。

被点了名的张冒一捋胡子，上前一步，道：&ldo;王爷，我看岑非鱼不足为惧。&rdo;

梁炅将视线从张冒身上移开，望向远方，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，食指轻扣桌面，&ldo;说。&rdo;

张冒行了个礼，道：&ldo;您是天家贵胄，他不过是个江湖客。纵使他武学修为再高，独来独往亦难成气候，不敢真的对您下手。&rdo;

梁炅面色古怪，道：&ldo;你说错了。此人心性古怪，他若真想杀我，哪里会计较这些？上回若非溪云……罢了，你说。&rdo;

张冒擦了把汗，道：&ldo;他来了一回，并未对您下手，由此可见，他此行非为刺杀而来。&rdo;张冒年逾四十，是梁炅从州郡中征辟来的名士，他学识渊博、眼光长远，用计阴狠奇诡，乃是梁炅的谋主。只可惜，此人半生从文从政，看不起江湖人，从不问江湖事。他根本不知道，岑非鱼是个什么样的脾气，不知岑非鱼若要杀梁炅，定不会瞻前顾后。

&ldo;你说得很对。&rdo;梁炅瞪了张冒一眼，没法与他解释，怕涨了他人的威风，无奈道：&ldo;此外，他敢如此明目张胆前来，还因先帝临终前，曾亲赐他一张丹书铁券。&rdo;

&ldo;丹书铁券，可免一死，故而他有恃无恐。&rdo;张冒一捋胡须，明白了那岑非鱼来头不小，不可轻易动手对付。

齐王点头，道：&ldo;你们都是本王的心腹，此事须守口如瓶。&rdo;

张冒精明，知道梁炅不愿多说，他便不再多问。

&ldo;那便只能驱虎吞狼。&rdo;张冒想了想，道：&ldo;岑非鱼能做出此事，想来是个恣意妄为的人，他的仇人必然不少。我等只须略施手段，将他的仇敌引来与他争斗，令其无暇他顾即可。眼下是多事之秋，待得王爷事成后，莫说一个岑非鱼，就是十个八个，也再不是您的对手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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