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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（第2页）

白马双眼瞪得滚圆，紧紧抱住岑非鱼，&ldo;怎么办！&rdo;

岑非鱼稳住步子，反手在白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，侧头笑说：&ldo;掉下去也是爷给你垫背，怕什么？&rdo;

赤霞万丈，沿街的树叶被吹得沙沙响。

原来是拿我寻开心！白马大口喘气，因方才的险境心悸不止，一抬头，嘴唇意外与岑非鱼的嘴唇碰在一处。后者刚好跃出自里坊区至宫城的最后一步，落在宏伟宜阳门的瓦顶上。

那瞬间，两人仿佛忽然踏入了时光的间隙，悠悠千古从他们脚下流过，恼人的树叶摩擦声忽然消失，天地间一片静默。

白马圆润的双眸中，反映着两个日轮，还有一个岑非鱼，霞光为他镶上了一道金边，西沉的落日像颗金色的珠子，正嵌在他的唇峰上。

风停，白马红着脸，别过头去。岑非鱼站定，前额上被风吹得飞扬的一缕碎发落下，他张口欲说些什么，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。

白马只觉耳侧的风声与树叶声再起，岑非鱼抬腿，继续狂奔，最终停在铜驼街的尽头，一座不高的佛塔背后。

街道密布着禁军，道旁是乌泱泱的宗族，或刚刚下朝回家的士大夫。众人俱是满头大汗，显是等了许久，可仍旧对来人翘首以盼。

白马侧耳倾听，隐约听见他们都在感慨：如今的大周朝，太需要像楚王这样的少年英豪了。

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没有办法，少年英豪，能做什么？白马不太明白，问：&ldo;楚王很好么？&rdo;

岑非鱼的目光游移不定，最终停在了一处荒宅上，他略有些心不在焉，答道：&ldo;虽然他比我是差远了，然与其他藩王相比，还是好上一些。这楚王梁玮，文武双全，性格刚直，脾气火爆，处事黑白分明，许多别人顾忌的东西，他都从不考虑，因此落得个生性乖戾的名声，像个旧贵族，不像是天家子弟。&rdo;

好不要脸的人，白马心中暗自嘲讽，嘴上却已懒得与他分辨，只问：&ldo;他来了，能杀谢瑛、杀赵王，管住萧后，扶正朝纲吗？&rdo;

&ldo;杀人简单，其余的……&rdo;岑非鱼抬头眺望，见楚王的车驾距此还有一段距离，便继续说道：&ldo;梁玮今年刚满二十，有武力、能治下，此为少年人的优势，凭着这股杀伐决断的锐气，对付谢瑛这种玩弄权术的佞臣，不在话下。但他毕竟年少气盛，领兵打仗当是个好手，若成日混迹朝堂，则容易热血上头，受他人利用唆使。&rdo;

白马见岑非鱼说得认真，趁机试他一试，突然问道：&ldo;所以他被你们唆使来了么？&rdo;

&ldo;是。嗯？！&rdo;岑非鱼对喜欢的人不愿藏话，突然被白马问起，一时不防竟说漏了嘴，连忙补救道：&ldo;什么你们我们的？他是被这个、这个连我们都看不下去了的朝堂给引来的，来救苦救难的。&rdo;他说罢，双手合十，念了句阿弥陀佛。

白马好不容易诈出一句实话，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，明眸皓齿，得意洋洋，不再是平日里那副谨慎神情。

岑非鱼见他那可爱模样，哪里舍得多做计较？大手一扬，随他去罢，&ldo;你可莫要让周溪云知道。&rdo;

铜锣再次响起，却是从洛阳宫的方向传来。傍晚落霞如巨网散布长空，铜驼街北，马蹄声嘚啷嘚啷地响。

沿街众人纷纷跪俯在地，六匹骏马拉着的金根车款款行来，周朝天子坐于车驾上，整日颓丧着的脸上，罕见地露出期待。

&ldo;你看他那得意的劲儿，都快把车盖给掀翻了，定是老婆终于不在身边的缘故。&rdo;岑非鱼精气实足、目力极佳，附在白马耳边念叨，&ldo;然而你大可放心，若娶我作老婆，就是你想要当皇帝，爷也是二话不说，带着兄弟们冲上去就将他拉下马来。&rdo;

白马翻了个白眼，&ldo;你当心些，别一脑袋栽下去把皇帝砸死。&rdo;

岑非鱼大笑不止，揽着白马的肩膀，顺着他的视线向远处眺望，只见城中一片伽蓝寺庙，道：&ldo;自汉朝而来，两百余载，佛法由洛阳开始传入中原，逐日兴盛。其后，天师道抛出&lso;苍天已死，黄天当立&rso;的口号，开启了近百年的三国纷争，佛的影子，日渐稀疏。洛阳曾经成千上万的伽蓝寺庙，俱在战火中化为灰烬。&rdo;

然而，魏朝曹奂禅让不过五十余载，洛阳伽蓝便再度林立。

脚下佛塔高耸凌云，白马站于其上，四面环顾，目之所及尽是朱栏雕镂。日暮时分，浮云散尽，万物都沐浴在金色夕阳下，那闪着光的亭台楼阁，墨翠瓦顶仿佛温润的玉石，好似流着油‐‐都是百姓的膏脂。

白马忍不住感慨：&ldo;佛祖只渡有钱人。&rdo;金碧辉煌的一切，俱被暗淡破落的外廓城围在其中，复兴的只是伽蓝，而不是人心。他侧目看了岑非鱼一眼，笑道：&ldo;洛阳城里假和尚遍地跑，你也是个假和尚。&rdo;

&ldo;胡说！我自幼入鱼山习武，而后更剃度出家。只不过，有一日被周溪云叫下山喝酒，我尝过陈酿二十年的美酒，才知道什么是人间滋味。肉未吃饱、酒未喝足，美人更没有看够，我的心还未死。禁军来了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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