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瘸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都笑得那么兴奋,像是有什么很好玩的东西正在等着他们。
小院里各种书堆得有半米高,人群中有人已经举起了火把,所有人都在欢呼,像是在过火把节什么的,洋溢着幸福微笑。
老头子忽然冲了出来,跪倒在那个小伙子的面前,抱着他的腿哀求他住手。刘瘸子看着这一切,跪在地上拼命的摇头,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。
青年在书堆中抄起了一本泛黄的小本,那是老头子最喜欢的《天官录孤本》,年轻人胡乱的翻着,满脸不屑,嗤之以鼻。
“老家伙,竟是些鬼扯迷信的东西,什么神啊鬼啊!都是四化,都是封建毒瘤,就该烧了!”年轻人拿着书,在他那同样惨白如纸的老脸上拍打着。”你这是迂腐、是迷信,烧了,都烧了……”说着就要去点火,老头子眼见求饶无望,来不及思索就扑了上去,死死地抱着青年不放,这些都是他的心血啊!甚至是孤本。
“快,快把这疯子拉开……”带着红袖章的青年惊慌的大叫,三五个人把老头子拉起来按在地上,拉掉裤子,拿着棒子就往上打,一群女青年在旁边看着,捂着嘴偷笑。这在上面确实有明文规定的,对于这些迂腐的知识分子尸妖扒掉裤子打屁股的,也是对他们莫大的羞辱。
两个精壮小伙子按着他,五六个人就拿着棒子乱打一通,围观的人发出阵阵的喝彩声,刘老头子趴在地上痛苦的哀求,眼睛却在看着刘瘸子。
他们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,躲在墙角的媳妇死死地护着小孩,女青年们对于他们是封建社会下毒瘤的事实恨之入骨。扯着刘瘸子媳妇的头发把她从墙角拉了出来,她被几个学生打扮的女青年扯着头发拉着地上跑,不管身后的小孩怎样的哭喊,她们疯狂的扯着她的头发拖着满院子跑,冲上了踹着她的胸部踩着下体。欢呼着,吹着口哨,庆祝自己又为国家除了一害……
他们点燃了老头子的心血,院子里的火烧红了刘瘸子的眼睛,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,只是看见他们扭曲了的脸,夸张的表情,兴奋的大笑。他们每一个人都笑的很可怕,就像是着了魔的游魂一般,飘荡在这里,带去恐慌与诅咒。
“啊……”刘瘸子双眼血红,泪水在也止不住了,他忽然蹦了起来一把推开这扇禁忌之门,其实他知道,这是一个陷阱,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,但他是个男人,一辈子,也该热血一次,他已经逃避四十年了,如今他老了,也不想在逃避了。
在他推开大门冲进去的那一刻,一切都变了,房子剧烈的燃烧了起来,那群暴徒在火海里挣扎哀嚎,面容扭曲的像被唾弃的魔鬼极其难看,这个小院,如今成了十八层炼狱。
妻儿老父亲在冲他微笑,笑的简单而幸福,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这么开心过了,他们的笑容与身后那些在炼狱中挣扎的魔鬼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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