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压压的天空满是阴霾,没有一朵云,呼啸的北风卷起满地落叶,肆无忌惮地在空中盘旋,路边的万年青不停地向人们鞠躬起立,仿佛述说着无尽的不舍与悲痛。
凤凰山。
多美的名字!这里有他和她童年最美好的记忆,不,应该说这里只有她最好的记忆,而她的记忆里只有他。
迎着刺骨的寒风,蒋季晨独自一人站在山顶的老榕树下。
这里是南七最喜欢的地方,她常说,她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除了哥哥,都会告诉大树。
看着远处的草坪,蒋季晨好像看见了南七的影子,他看见南七像是一只快乐的小燕子,不停在花丛中奔跑。
……
“哥哥,你快看,那有蝴蝶,你陪小七去抓蝴蝶吧!”身穿粉色连衣裙、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南七,肉乎乎的小手轻轻勾住他的小拇指,左右摇晃,抬头望着他,脆生的祈求着。
“走开!要去你自己去!”格子衬衣、小背头的蒋季晨,俯身瞟了一眼,一把甩开她的手,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。
“我不,哥哥,你就陪小七一次吧,求求你了,你看,你看,蝴蝶好漂亮!”南七好似一点也不生气,屁颠屁颠地跟在蒋季晨身后,死皮赖脸地缠着他。
……
从小到大,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,永远都是冷嘲热讽,可是她却像个刀枪不入的战士,不停追赶着他的脚步,他的心仿佛一瞬被这漫山遍野的枫叶浸染,鲜血淋漓,他一只手捂着胸口,慢慢弯下身子,眼角渐渐变得湿润。
直到现在,他还是不愿相信他的小七会这么残忍,偷走了他的心,却永远从他的世界消失了!
他要将这整座凤凰山买下来,不只是为了给南七当墓地。
他想,等到他完成了心愿,他就来到这里,就像南七希望的那样,建一座小房子,而他,就住在这里陪着她。
百年之后,他就葬在她身边,陪她一起长眠于此,这样,他们就会生生世世,永不分离。
……
回到家已是傍晚,昏黄的路灯透过窗纱射进屋里,留下一地的斑驳。
啪——
刺眼的光线照疼了他的眼睛,蒋季晨抬手挡在头顶,透过指间的缝隙,他看见窗台上独自摇曳的凤尾竹。
卧室里,到处都是她的气息,书台上的龙猫,阳台上的绢花,床头柜上的浅蓝色花瓶,酒柜上的高脚杯……
他如幽魂一般在房间里游荡。
衣帽间里,他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那里,这些年,他从没有在意过的细节,此时都在他的眼前如电影一般闪现。
他好像看见南七正站在衣柜旁对着他浅笑,“哥,衣服我都给你洗好了,也熨烫好了。你看,这些是冬天的外套,这些呢,是秋天和春天穿的,那边就是夏天的,还有啊,这些衣服的颜色也都是按顺序排好的,以后,你穿衣服的时候,直接拿就好啦……当然啦,你要是同意的话,我愿意每天帮你拿!”
“小七……”
眼前的人忽然就像泡沫一般从他的眼前消失,伸出的手掌僵硬着停在半空,良久,终于颓然的垂了下来,他仿佛受不了一般疾步从房间走了出来,一抹悔恨悄然从眼底消失。
忽然,他的脚步停了下来,他微微转过身子,伸手推开眼前的房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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