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巫师,我知道你是谁,在希利尼尔山的时候就是你把我女儿的尸体推下悬崖,杂碎了我的墓碑,才使我获得自由!”辛迪突然止住哭泣,他抬起头,满脸泪水的看着安,“你是诺亚的学生,诺亚将我囚禁在希利尼尔山的峭壁之下,而你却释放了我,所以,作为感恩,我可以让你选择自己的死法,并在你死之前回答你剩下的疑问,让你得到满足!”
“您过去是卡纳尔密林的守护者,怎么会沦落于此?”安问道,“如果我此刻在这里被杀死,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恩赐,只是你又怎么知道?我因何而来到这里?又背负着怎样的宿命?”他一边试图与辛迪交谈拖延时间,一边尽可能的加快手上的速度,以解开捆着自己双手的绳索。
“我过去是卡纳尔密林的守护者没错,但卡纳尔密林却辜负了我,不仅仅卡纳尔密林,苍和卡代伊奇亚都辜负了我!”辛迪深深的叹出口气,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,所以也放下了警惕,而安的问题似乎也触动了他的记忆,他也不介意将埋藏在心里许久的哀怨公布出来,即便这位倾听者已经命不久矣。
“难道就连卡雷都辜负你了吗?他是卡纳尔密林里为数不多的善良之人了,如今这位善良之人却死在了你的手里!”从辛迪的语气中安便知道他已经开始放松警惕了,所以也将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一些,只要不被发现,时间还是充足的。
“卡雷确实没有辜负过我,甚至可以说他是卡纳尔密林中我唯一不愿意杀死的人,但刚刚你也看到了,以你的智慧,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想杀他,只是想要戏弄他一下,然后就放他离开——”辛迪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到地上,他扫了一眼呆站在安身后的村民,“你们给我去准备一些酒肉,我现在就要吃!”
村民得到辛迪的命令便离开了,而后,辛迪的才接着说道,“在最早的时候,卡雷就是我的伙伴,我们是在同一时间加入卡代伊奇亚的,那时候封剑山还没有遭遇叛乱,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个女儿被羁押在封剑山,我们两当时可没少为卡代伊奇亚做脏活儿,从那个时候起,他就已经在各种决策方面站在了我的对立面,我主张最有效的杀伤敌人减少损失,而他则主张尽可能的保证无辜者的安全,我们因此没少吵架——”
说到这里,村民的酒端了上来,辛迪端起酒坛就灌了一大口,“哈——我都快忘了酒是什么味道了——”随后,他又往地上倒了半坛,“呐,我这次让你做了真正的英雄,你也不应该埋怨我了!”辛迪的目光又垂了下来,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猫哭耗子假慈悲?但即便我是穹的奴仆,但也是个人,知道喜怒哀乐,有自己的伙伴与朋友!”
安看着辛迪的模样内心升起些许怜悯,但口中却一直保持着沉默,就如辛迪所言,安怀疑他只是在故作姿态,但从他的表现上看,却又不像。
“后来,我爱上了一个领主的女儿!”辛迪接着说,“我从加入卡代伊奇亚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人类的模样,容貌虽然不算俊美,但却身材魁梧,并且比辛迪都要强壮,穿上铠甲的模样虽不能说是十足的英雄,也不遑多让!”说到这里,辛迪又往嘴中灌了一口酒,“后来我就和领主的女儿结了婚,日子也还算圆满,但是没多久,我的爱人就生病了!”
“龙人病——龙和人类结婚之后,无论是男是女,都有一定的概率会得龙人病,最初只是发烧,疯癫,浑身疼痛,中期可能会变得嗜血并喜怒无常,到了末期甚至会出现一定龙类的特征!”安说道,“跨越种族的爱情本身就需要经受多方的磨难,这也是无法避免的,而且也并不是无药可医,只需要简单的一些药物就能治疗,卡代伊奇亚的巫师不可能不知道配方!”
“哟呵,你知道的还不少!”辛迪自嘲的笑了笑,“那时候可没有卡代伊奇亚医治不了的病症,但那时候我们都缺一个引子,就是曙光草,生长的地方就在希利尼尔山的山顶,一年中只有曙光节当天才会盛开,药效才会达到极致!”他深吸一口气,“我当时去了,希利尼尔山,那时候的希利尼尔山到处都是猛兽,石碑村虽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存在,但却只是在极小的一个范围活动,想要靠双腿从山下走到山顶,几乎是常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——”
“主人,肉已经准备好了!”这时一位青年恭敬的过来,将一只烤的油光发亮的野猪送到辛迪的面前,辛迪扯下野猪的腿三两口便咽了下去,而后才对青年摆摆手,示意可以离开。
“最终,我在曙光节那天取来了曙光草,并且带回了我们的居所!”沉默了一会儿后,辛迪接着说道,“其中我使用了一些手段,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,我是最先抵达曙光草所在地的,有人想要抢夺,我只是把那些人击退了!”他说,“但问题就是出在这里,在我回到居所后,他们竟然假扮巫师,告诉我的妻子,是我将她变成那副模样的,更加令我感到绝望和伤心的是,我一直深爱的妻子竟然相信了他们的谎言!”
说着,辛迪的面容又一次沉了下来,他猛地灌了一口酒,不知是泪水还是酒弄的满脸都是,“并且,他们还告诉我的妻子,让她制作一个炉子,在炉子里涂满了某种抑制我力量的药物,让我用那个炉子煎药,我当时也没有多想,只是想要快点将药煎好,然后回到以往那样快乐的日子,却没想到我打开炉子的门,站在我身后的妻子竟然将我推到了炉中,将我活活关在里边烧成了灰烬!”
辛迪最后的这一段听的安也是心惊,从辛迪的话语中,安可以知道他和领主的女儿是自由恋爱,并且在一起的时间恐怕也不短了,而且辛迪还一直深爱着领主的女儿,任谁遭到这样的背叛,恐怕也都会化为恶灵吧?
“那你现在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谁了吗?”安开口问道。
“知道,怎么会不知道?”辛迪回答,“那些人是月耀塔的人,专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,而且在事情发生的时候,作为日耀塔的议会也对此听之任之,却也正是因此,我才听从了穹的召唤,归于穹的麾下,而相比于管理着卡代伊奇亚的苍,穹却更加智慧而大度!”
“是否智慧大度我不清楚,但是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,手段却是了得!”安已经解开了手中的绳索,正在试图等待机会取得法杖与西方之炎,只要自己夺得了武器,就算是正面对抗辛迪,安也不会畏惧,更何况此刻的辛迪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卡雷的灵魂泯灭,当时谎言吞噬芬漓的灵魂都花了一番功夫,更何况卡雷还是守护者之一。
“女神要获得一件东西,必然就有那一件东西的用途,而且相比于被掠夺者,那件东西在女神那儿,用处才能真正得到运用!”辛迪的情绪已经平复,他一边吃着肉,喝着酒,一边与安侃侃而谈,看上去不紧不慢的,似乎并不急着要杀死安。
而作为即将被处死的安,见到的可不是这样的状态,在安的眼里,恐怕辛迪也是在拖延时间,至于最终的目的是什么,安也说不清楚,但现在是在拖延时间这一点,安是可以确定的。
“或许你说的没错,但显然你的女神没有杀死你的家人,没有派遣使徒追杀你到天涯海角,就连躲藏的余地都没有留下!”安对辛迪笑了笑,“如果你真的不想杀死卡雷,那就从卡雷的身体中离开,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量再与你对抗了,这样一来你赢了,二来又自己的心也能得到一些慰藉,三来也多了一个继续挣扎着活下去的目的,如何?”
“好一口伶牙俐齿——”辛迪脸上的笑容充满邪气,这配上卡雷的容貌,使安怎么都觉得无法适应,“只可惜就算我现在不杀死卡雷,很快也会有人出手杀死他,我能给他一个安息,但如果他落到那个人手里,恐怕连安息都是奢求了!”辛迪注视着安的双眼,以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,“但是如果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,我是没办法告诉你了!”
“既然如此,我也就不得不与你为敌了!”安眯着眼瞪了辛迪一眼,而后向后一个翻滚,将丢到地上的西方之炎与法杖握到手中,“你的遭遇我非常同情,但是你这样的行为却只会将同情变成唾弃,你和卡雷共事那么久,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卡雷的想法吗?相互伤害是没有意义的,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,在自己落下屠刀的那一刻,会不会已经有一支匕首抵上你的脊背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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