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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（第1页）

第52节：舆图（2）

比方说，光从字面上看，我原不知&ldo;greaterflago&rdo;跟弗来明戈舞没有关系，实指大红鹤，原产于南美洲的秘鲁、巴西、阿根廷和智利一带，喜欢居住在浅水湖边，之所以如此命名，是从拉丁文的flaa（火焰）来的。

再比方说，&ldo;aardvark&rdo;，中文名称叫&ldo;土豚&rdo;，是一种原产于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食蚁兽，在南非白种人的语言（africaan）和荷兰语里面，这个名称的意思就是英文的&ldo;earthpig&rdo;，会打

本页旁注：舆（音yú）

地洞的、长得像猪一样的哺辱类动物。

倘或没有这张大挂图，我决计不会对&ldo;lynx&rdo;这个字有兴趣，就算知道这是指大山猫，也不会把它跟我经常在古人笔记里读到的&ldo;猞猁皮&rdo;联想在一起，更不会想到，原来曾经在美国当代小说里不止一次读到过的&ldo;bobcat&rdo;‐‐红猫‐‐也被归为猞猁的一种。

&ldo;全世界真的有那么多动物吗？&rdo;张容指着图上的bobcat问我。

&ldo;当然还不止这些。全世界大概有个四五千种哺辱类动物、九千种鸟儿、两万种鱼、几百万种昆虫。&rdo;我说，&ldo;不过全世界平均每天都有七十五个物种消失，有很多动物在你还没认识它、替它命名之前，就已经灭绝了。&rdo;

&ldo;那你怎么知道有这种动物？&rdo;张宜说。

从&ldo;动物地图&rdo;的命名之争开始，我发现我能答得出来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少了。

第53节：那个&ldo;我&rdo;

31那个&ldo;我&rdo;

大事，总是在突然之间发生。

孩子终于要摇着或咬着铅笔，面对那个简单的字了‐‐&ldo;我&rdo;。

这种名为&ldo;生活小记&rdo;的作文与一般应题而制、训练应用书写能力的作文似乎不太一样，它像是更希望孩子借由一篇短文进入生活内在的细节去观察、思索和感受。学校规定在文字之后还要画一张插图。张容把这项功课拖到最后一刻才开始做，先给那张插图打了糙稿。图中当然就是一个孩子，坐在床上‐‐家人一眼就可以指认出这的确就是我们的卧房，连五斗柜的颜色都十分接近。图中的孩子坐在床中央，头顶是一朵云，云里一个大大的问号，以及&ldo;为什么&rdo;三个字。

这就是我曾经想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那个画面了。&ldo;将来，我的孩子会怎样看他自己呢？&rdo;我坐在床上、头顶着云朵的那个年纪，云雾里的字句差不多就是这样。现在答案揭晓了：一个头顶上也有疑惑之云、对世界充满问题的小家伙。很好。

这个小家伙在作文里告诉我们：他快要八岁了，身高一百二十五公分，算是中等，他喜欢恐龙和天文知识，讨厌人多的地方，不喜欢吃猪肝、猪血、荷包蛋和蚵仔。他知道在老师的眼中，他是个&ldo;老实孩子&rdo;，爸爸认为他聪明，而妈妈认为他穷紧张。将来他想当个古生物学家‐‐这个期待后来被他妈妈说服，改成了&ldo;学者&rdo;。

孩子的妈妈似乎觉得不必把自己的未来全装进&ldo;古生物学&rdo;专业领域里去，好像&ldo;古生物学&rdo;这个小集合真会限定了他儿子很大一部分美好的未来似的；而我却觉得&ldo;学者&rdo;二字所涵摄的大集合笼统得像是没脸见人，反而流露出一种好高骛远以自诩的气味。

&ldo;你知道&lso;学者&rso;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？&rdo;我问。

张容耸耸肩：&ldo;不知道也没关系罢？反正那是我自己的事，将来我就知道了。&rdo;

我看着图中那个被&ldo;为什么？&rdo;云朵笼罩的小孩，问他：&ldo;那么请你告诉我，&lso;我&rso;是几个人？&rdo;

&ldo;一个人呀。&rdo;

&ldo;不完全对。&rdo;我说，&ldo;在中国字里，这个&lso;我&rso;字底下还有埋伏。&rdo;

妹妹张宜立刻插嘴说：&ldo;什么是&lso;埋伏&rso;？&rdo;

我暂时没理她，继续说下去：&ldo;中国字的&lso;我&rso;往往指的是一群跟我比较亲近的人，一群我自己会认同和归属的人。所以&lso;我&rso;常常包含了一个范围比较大、人数比较多的人们，而泛指自己所在的一整个方面。我们说&lso;我方&rso;、&lso;我国&rso;、&lso;我族&rso;、&lso;我军&rso;，都是这个意思，这里的&lso;我&rso;，就包含了有我在里面的一群人了。而在你的&lso;我&rso;所认定的范围里，你妈也是其中一个，你爱她、依赖她、也相信她，所以你才让她把你的&lso;古生物学家&rso;改成&lso;学者&rso;也无所谓。&rdo;

&ldo;不可以改吗？&rdo;

&ldo;你妈改的，我可不敢这么说。&rdo;

&ldo;那&lso;我&rso;就不只是我自己了吗？&rdo;

&ldo;这是你头顶上的那块云里一个很重要的问题：&lso;我&rso;为什么不只是我？&rdo;

&ldo;那埋伏是什么？&rdo;张宜坚持问到底。

&ldo;埋伏就是原本躲起来，忽然跑出来，把你吓得跳起来这种东西。&rdo;

&ldo;妈妈是埋伏吗？&rdo;张宜睁大眼睛问。

&ldo;一定是的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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