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重之转头对陆歌卿半真半假地道:&ldo;卿姨,我今天其实特地过来蹭饭的。你不给我饭吃我就赖着不走了。&rdo;陆歌卿知道他在逗趣,笑吟吟地接口:&ldo;卿姨这里随时都欢迎你来蹭饭。卿姨啊,就怕你不来。&rdo;
聂重之喜滋滋地卖口乖:&ldo;谢谢卿姨,就知道卿姨不舍得我饿肚子。&rdo;陆歌卿给他倒了杯红茶,亲热地递到他手里:&ldo;喝口茶润润喉。&rdo;
进来时的第一眼,聂重之便已经把蒋正璇的容颜映在眼底,仔仔细细的,没一分遗漏。她那么放松自然地坐在叶英章身边,闲适舒坦,盈盈浅笑间,眉眼弯弯。可因为瞥见了他,她整个人便骤然紧缩了起来。
这是一种本能的防备。这丫头不只不想见他,甚至还在防备他。聂重之没由来地一阵心凉。
聂重之端了茶杯和茶碟,不动声色地在蒋正璇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,修长的腿不着痕迹地伸到了蒋正璇脚边。不出所料,蒋正璇的身子骤然又一震。
蒋正璇本坐在叶英章身边,端着骨瓷碟子,正在吃柠檬布丁。自聂重之在客厅里出现后,蒋正璇便觉得手上这碟酸甜可口、软滑诱人的布丁宛如骨头一般卡在喉头,怎么咽也咽不下去。
这段时间里头,两人没有再见过面,她只发过聂重之一个短信,寥寥数字:&ldo;没事了!&rdo;这样子的短信就跟加密密码似的,这个世界上也就聂重之能看得懂。短信发出后,便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。
蒋正璇正努力学着去忘记那件事qíng,只要没事就好了,她无所谓聂重之看没看到,回不回她,她发他短信的唯一目的,只是不想再一次面对面地与他讨论这个而已。
她总以为这样子终归是了结了,事qíng总算是没有留下任何尾巴地画上了句号。她也为此暗暗庆幸。
可是,聂重之这么大咧咧地往她身边一坐,她便觉得惊慌了起来。那些过往片段似洪水猛shòu般在眼前奔腾咆哮。
聂重之不动声色地坐着,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拨动着茶杯,浅浅地饮了一口,才抬头与叶英章含笑着打了声招呼:&ldo;难得叶先生今天也在。&rdo;叶英章颔首:&ldo;聂哥,你好。&rdo;
聂重之打量着蒋正楠毛毯下覆盖着的双腿,道:&ldo;蒋,怎么样了?医生怎么说?&rdo;
陆歌卿喜笑颜开地替蒋正楠回答:&ldo;医生说了,按正楠现在的康复速度,只要坚持复健,不用几个月应该就可以恢复了。&rdo;
聂重之精神一振,欢喜之qíng溢于言表:&ldo;真是好消息。蒋,我等着你去骑马打球。&rdo;蒋正楠闻言而笑:&ldo;切,这些你那里是我的对手,到时候非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不可。&rdo;聂重之:&ldo;好,我等着。到时候你输了我可不客气。&rdo;
说罢,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蒋正璇,落在她的碟子上,含着淡淡笑意问道:&ldo;璇璇,怎么了?这布丁不合你的口味吗?&rdo;
蒋正璇正被四周聂重之特有的气息弄得心烦意乱,此时听到他的话,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:&ldo;是啊。&rdo;她又补了一句解释,&ldo;今天的柠檬布丁有点酸过了头。&rdo;
蒋正璇抬眼便瞧见聂重之眼里那抹含意不明的笑。空气里头的氧气似瞬间被蒸发掉了,蒋正璇有点发憷,把手里的碟子递给了叶英章,起身道:&ldo;叶大哥,你帮我把布丁吃掉。我回一下房间。&rdo;
蒋正璇上楼前,才欠着身得体微笑,对聂重之客套地说了一句:&ldo;聂大哥,你多坐会儿。&rdo;她心里头其实很想很想他快点告辞、快点离开,有多远走多远,巴不得聂重之从此不要在她面前出现。
这句&ldo;聂大哥&rdo;比电脑录制好的女声还公式化,聂重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。他心中空落落的,说不出什么感觉。他不紧不慢地&ldo;嗯&rdo;了一声,视线从叶英章手里的布丁移到了她身上。
见蒋正璇这么亲昵又自然地让叶英章吃她吃剩的布丁,聂重之只觉得眼睛生疼,心里涩气直冒。片刻,那种涩意渐渐地被一种奇怪地愤怒不甘所替代。此刻的他,恨不得把那碟布丁抢过来。
自己这是怎么了?中邪了不成?
聂重之掩饰般地饮了口茶,可那口茶似倒了一大瓶醋一般地酸得他牙齿发软。手忽然一顿,聂重之猛然意识到他是在吃醋了。
他在吃叶英章的醋!
那种求不得,得不到的浓重醋意几乎让他发狂了。
聂重之在那一天,终于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反常是为什么?
陆歌卿自然不知道里头的这么多事qíng,见聂重之表qíng淡淡,以为他是乘坐长途飞机累着了,便笑吟吟地提议:&ldo;重之,坐了这么长的飞机,肯定乏了。你要不先去楼上客房洗个澡再下来吃饭?反正卿姨家里没这么多规矩。&rdo;
聂重之欣然应允,起身在陆歌卿额头上吻了吻:&ldo;就知道卿姨对我最好了,那我就不客气了。&rdo;陆歌卿被聂重之哄得眉开眼笑,摆着手道:&ldo;快去吧。&rdo;
蒋正楠在一旁龇牙咧嘴:&ldo;你这小子,每次就知道哄我妈,把我挤兑得像外头抱来似的了。&rdo;聂重之哈哈一笑,经过他时,拍了拍蒋正楠的肩头:&ldo;你本来就是外头抱来的好不好?!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。&rdo;遂大大方方地上楼。
蒋正楠在他身后没好气地补了一句:&ldo;你y别磨蹭,动作快点。等你开饭,璇璇没吃早餐呢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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