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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洞房……她惨然一笑，压声道：&ldo;相父真的希望如此吗？&rdo;丞相攥紧了大袖下的双手，说不出话来。谁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？本该庆幸又过一关的，天子大婚诸侯入京朝贺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，皇后安然无恙，少帝安然无恙，他亦安然无恙……这样已经是最大的圆满了。可是他觉得难过，天矮下来了，仿佛被困在一个阴暗狭小的牢笼里，他伸展不开手脚，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。真的希望她和灵均洞房吗？出于大局，并且朝他有利的方向考虑，当然应该希望。如果能尽快有孕，那更好了，一个女人当了母亲，哪里还有那么强的斗志争权夺利。碍于身体的不便，她不能视朝，不能接见臣工，这样江山社稷仍旧在他手上；可是于私情来讲，他又隐约不希望。她还太小，生孩子有风险，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怎么办？他又得再费功夫物色下一任帝王，还能不能从头栽培一个稚子，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。不能久留，必须尽快离开。&ldo;陛下有自己的决断，不需臣来提醒。&rdo;他向她揖了揖手，&ldo;请陛下入内，臣还有要事待办。&rdo;他想走，她又追了一步，&ldo;是何要事？&rdo;丞相的脸色变得不善，&ldo;前两日禁中发生的事，臣一直不曾过问，以为陛下能够很好的处理，但臣似乎料错了。&rdo;扶微心头一紧，&ldo;相父所指的……是什么？&rdo;他侧过身，蹙眉看着她，&ldo;陛下觉得不与臣说，臣就不知道了吗？宫人处置的甚好，当断则断。可是关系到亲近的人，陛下还是不够果决。这件事事关重大，臣愿陛下无妇人之仁。陛下只管去洞房，余下的交由臣来办，不需陛下亲自动手。&rdo;她大惊，知道他所谓的决断意味着什么，她死死拽住了他的广袖，&ldo;不能，我已经都安排好了，不劳相父过问。&rdo;他乜起了眼，冷冷道：&ldo;陛下的安排好了，是指依靠那点微不足道的人情吗？要怎样的信任，才能凌驾于自身的存亡之上？臣宁可错杀，不愿将来追悔莫及，所以陛下休要多言，今日是陛下大婚，别把精力浪费在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上。&rdo;人命对他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，为了江山永固，铲除一切对自己不利的隐患，他的做法很对，可是她却难以承受。德阳殿里只剩他们两人，广阔的殿宇凉得像水一样，她颤声道：&ldo;我没有求过你什么，但这次请你顾念我。是我自己的错，一时疏忽，造成这样的局面……&rdo;&ldo;所以你应当自省，君王一个人的错，会连累很多无辜的性命。陛下在位这么多年，好像还没有认清这一点。&rdo;她只有点头，冕旒上垂挂的珠串急切地摇摆，隔着珠帘的脸上有哀恳的颜色，&ldo;对不起，我始终学不会如何做一个女人，我也不确定那天的事有多少人知道，能处置的我都处置了……&rdo;&ldo;可是陛下偏偏漏了那个最应当解决的人。&rdo;她的手扣在他腕子上，隔着两层布帛，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凉意。他想从她掌下挣脱出来，可是她抓得愈发紧了，&ldo;上官照对我怎么样，相父不了解，我心里清楚。我若说这件事我自己会办，不要相父cha手，你一定会反驳我。如果今夜你要动手，那我现在就去找他。相父想杀他，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吧。&rdo;这一席话把他气红了眼，他咬牙切齿，&ldo;上疯了吗？&rdo;她笑了笑，&ldo;我是疯了，刀口舔血不止今朝。相父在我大婚之夜要杀我至亲的人，我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吗？&rdo;&ldo;至亲的人？&rdo;他猛然回手指向殿外，广袖凌空呼啸，掩不住他脸上的愤怒，&ldo;他？上官照？&rdo;她不说话，凝眉望着他，&ldo;吃醋了？只吃上官照的醋，却不吃灵均的醋么？&rdo;丞相红了脸，看她的眼神可怖，简直像要生吞了她似的。她站直身，对cha着袖子浅笑，&ldo;我的侍中，怎么处置皆由我定夺。若没有十足的把握，我不会那么信任他。&rdo;丞相怒极反笑，讥诮道：&ldo;陛下的把握，不就是仗着他莫名的赤胆忠心吗。上官照对上那点不堪的心思，陛下看不出来，臣却一清二楚。&rdo;扶微愣了一下，她从没觉得照对她会有什么想法，他这么说，大概真是为了铲除异己口不择言了。也罢，她不想和他争论，叹了口气道：&ldo;如果相父所言非虚，那就更能证明他不会轻易背叛我了。相父或许又想说我以色惑人，惑就惑吧，你不上钩，总要容许别人进我的网兜，否则我不是太可怜了吗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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