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从远方传来,好像是天地被巨大的压力积压,发出的嘎吱响动。海天交接之处,白色的细线越来越近,那是海啸翻起的巨大浪潮。沙滩上空,漆黑的乌云带着闪烁的电光慢慢压下,好像是渐渐降低的天花板,带着一种要将万物压碎的强大气势。
温珍珠吓坏了,她浑身颤抖,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:“程大哥,这是什么,快剪断它,我们一起离开这里。”
程子铭苦笑着摇摇头,说道:“这是魔女的一根头发,她以长发为锁链,将我栓在了海滩上。我走不了啦,但是你还可以。趁现在还未到天地发威的时候,赶紧走吧。”
温珍珠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水,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涌出,犹如珍珠一样从脸上滚落,她坚定地摇了摇头,低声说:“要走一起走,要留一起留。”
程子铭愣住了,他微微张了张口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他从没有见过温珍珠有过如此神情,也从来没想到,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地女孩,居然也会如此坚持。
“程大哥,让我和你一起吧。”温珍珠留着泪,嘴角微微扬起,露出了一个坦然的微笑。
忽然,起风了。
寒风打着旋,带动着砂石飞转,在海滩上形成了一条移动的风带。
程子铭盯住温珍珠,沉声道:“最后的机会,想想你姐姐。”
温珍珠眼神坚定,她双手抓住衣襟,颤抖着说道:“我不走,姐姐会明白的。”
程子铭叹息一声,心念急转,却始终想不出能劝动温珍珠离开的说辞。
走一步算一步吧,程子铭翻身上了玉舟,对温珍珠说道:“开启玉舟上的所有阵法,但愿这件法器足够结实,能撑到天地异象结束之时。”
温珍珠连忙缩进乌篷之中,片刻之后,玉舟上闪过一道猛烈的灵光,随后舟身之外,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灵光光照,将小舟包裹了起来。
“程大哥,灵力消耗得太快了!”温珍珠一探头,神色惊慌地说道:“你快来看,才刚刚开启了所有阵法,一颗金灵珠上的灵光便暗淡了下来。这样算下来,估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便要再换一颗了。”
程子铭心中吃了一惊,这玉舟个头不大,怎么如此耗费灵石。他连忙扯了扯手腕上的长发,掀起乌篷外的帘子,钻进了乌篷之内。
只见正中的木桌上,九个凹槽上一共安放了九枚颜色各异的灵珠,其中一颗闪着金光的金灵珠,明显比其他灵珠暗淡了许多。可见,温珍珠说得没错,这件玉舟法器,实在太耗费灵石了。
程子铭凑近木桌,仔细看了一番,忽然觉得不对:为什么只有金属性灵珠消耗最快,而其他属性的灵珠,则根本没有任何变化。
木桌之上,除了放置灵珠的凹槽,中央还有一个圆形的暗盒,盒盖已经打开,露出了其内棋子大小的玉质圆点。这些圆点五颜六色,闪着各色灵光,乃是玉舟阵法的枢纽所在。
程子铭脑子转得飞快,迅速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。他抬手在几枚玉子上按了一下,又一挥手,将凹槽里的灵珠全部换成了金灵珠,同时解释道:“玉舟根据开启阵法的用途,吸取不同属性灵石上的灵力。如今我们虽然开启了所有阵法,但是目前只有防御阵法真正起了作用。玉舟没有行驶,便不会耗费风属性的灵石,我们也不需要开启火炮御敌,因此火属性的灵石也用不着。玉舟没有损坏,因此负责修复的阵法也没有开启,也不会消耗木属性的灵石。如此一来,只要都换上金属性的灵石就可以了。”
说完,程子铭又想了想,说道:“就算是防御阵法,也不需要全部打开。比如隔音的阵法,就可以撤掉。还有,土属性的防御阵法,可以用作备份,万一金属性的防御失效,或者突然耗光了灵力,也不至于束手无策。”
“程大哥,还是你想得周到。”温珍珠用力点点头,说道:“既然如此,隔热,御寒的阵法也可以关闭,这样可以节省更多的灵石。”
“不错,这些灵珠品质极佳,拿回到大世界中去,便是万贯家财,可是不小的一笔财富。用了这笔横财做支持,对以后修炼都有不小的好处。能省就省吧。”说完,程子铭又在木桌下方轻轻一点,只见一个暗屉无声地弹了出来。
他拉开暗屉,在里面的凹槽上又放满了土属性的灵珠,这才安心地点点头,说道:“做好了准备,也只有听天由命了。”
温珍珠紧张地攥住衣角,问道:“程大哥,这么多灵珠,你估计能不能撑过这场天地异象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程子铭看了看灵光闪耀的金灵珠,说道:“通常来说,阵法刚刚启动之时消耗最大,而你只在九个凹槽上放了一颗金灵珠,因此所有的灵力都从这颗金灵珠上抽取,它的消耗自然最大。现在阵法已经运转起来,维持阵法并不需要太多的灵力,而且凹槽上都是金灵珠,阵法会均匀地从九枚灵珠上汲取灵力。这样一来,每一枚灵珠上分摊的消耗并不算大,灵珠应该还可以再撑上一段时间。”
说完,他回过身,撩起乌篷上的门帘,看向船外黑压压的积云,带着无限地忧虑说道:“唯一担心的,就是当天地异象真正来临之时,一旦防御阵法飞速运转起来,会不会加大灵力的消耗?到了那个时候,只希望这玉舟能够撑得住天地威压,至于灵石消耗么,就不要想那么多了。反正我们也从流沙蛤蟆那里得了许多灵珠,这个时候有得用,便不能犹豫了。毕竟,保命要紧。”
说话间,忽然天空中密布的乌云一阵翻滚,厚厚的云层间迅速闪起细小的电光来,整个天空好像通了电一样,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花。
白亮的电光闪耀,在乌云之中跳跃,在云层里形成一条条细长曲折的裂纹。锅盖一般扣在头顶天空的云层,好像是被砸了一榔头,由内而外开裂出一道道的白色缝隙。缝隙越来多,越来越密,转眼密布整个天空。
“坐稳了!”程子铭沉声叮嘱道,他双手紧紧抓住玉舟的扶手,贴近舱底,附身蹲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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