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农夫农妇将野猪抬下山的时候,山间,一片灌木丛里,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。
半晌,一男一女,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。
女人整理着自己的衣衫,向男人道:“村长,我刚刚在下面的时候,好像看到了一条火蛇,从天而降……也有可能,是一根肠子……”
村长盯着渐渐消失于山间的农夫和农妇,道:“那是刘老三两口子吧。他们好像,在山里打了一头野猪。”
女人上来,替村长整理着衣服,道:“你要去收税吗?他们是农户,不是猎户,好像不用交狩猎税吧。”
村长冷笑道:“不用交狩猎税,却要交偶然所得税。”
“那,要现在追上去收吗?”
村长笑道:“税收才几个钱?这个刘老三,向来不老实,肯定会偷税漏税的。等他将野猪处理了,我再上门抄家罚款!——这才是大钱呢。到时候,刘老三还会求我,别将他告到县里去。偷税漏税,可是要被判服三个月苦役的。”
女人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。
然后,又抱住了这条胳膊,将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,满眼崇拜地说了道:“村长,我就喜欢你,作威作福,祸害乡邻的样子……”
……
当夜,某少年被农妇投进了一个木盆里,用一双布满了老茧的,粗糙的手用力地搓揉着。盆中,还有另一根肠子。那是野猪的大肠。
它的全身,都覆盖着厚厚的草木灰。一股又一股的臭味,直扑向的它的‘鼻子’,冲向它的‘脑门’……
它没有鼻子,但却可以闻。没有脑袋,但却可以想。
臭味,都是来自于野猪的肠子。
虽然在山上的时候,两口子商量着,要做红烧肥肠。但那不过是望梅止渴,画饼充饥而已。刘老三家穷得叮当响,别说料酒豆瓣这些调料,就是盐巴都没有多余的。
那唯一的一口铁锅,都破了好几个洞。若不是快要过年了,他家甚至连锅都不会去补……
所以,农妇是用草木灰,清洗的肠子。
她一边抓揉着肠子,一边向刘老三抱怨道:“当家的,天上掉下的这根肠子,好奇怪哟。里里外外,一点肥油都没有,干干净净的,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……你说,这能吃吗?”
肠子在盆中冷笑。
心想:老子十几万年没吃过五谷杂粮了。天天只喝灵液,吃灵丹,当然干干净净的——蠢婆娘,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!满手都是老茧,剌得老子不舒服。
刘老三一边刨着野猪,一边道:“管它能不能吃,一锅煮了再说!”
于是,某少年就被农妇用清水冲洗了几遍,然后丢进了锅里,放了几块生姜,几根大葱,一小撮盐,就开始炖煮了起来。同时,那根猪大肠,也被丢下了锅。
铁锅里,开始冒起白烟,然后,水就咕嘟咕嘟地沸腾了起来。
农妇起身,去帮刘老三处理野猪去了。灶堂里,只留下了一根木柴在燃烧,保持着小火慢炖。
起初的时候,少年很害怕。生怕自己被煮了吃了。但随着水温渐渐地升高,它反而平静了下来——开水,也不过如此嘛,柴火,也不过如此嘛……
自己躺在这滚汤里,怎么感觉,有点像在洗澡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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