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槐嗅过酒液后思量片刻,缓缓道:&ldo;回禀殿下,微臣疑心此为一种名曰&lso;鱼妒糙&rso;的植物。鱼妒糙多生于极北苦寒之地,覆雪则长势愈盛,中原一带着实罕见。其本身为药糙,却旦逢椰子花便成剧毒,服用者不出一刻即暴毙身亡,便大罗神仙亦回天乏术。微臣方才所见,豫王殿下毒发之症与其大约吻合,且此酒中亦有椰子花的气味。&rdo;
湛明珩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轻察的讥诮,淡淡问:&ldo;既是如此,如何容你救得?&rdo;
&ldo;请殿下准许微臣察看豫王殿下席间吃食。&rdo;
湛明珩伸手示意他请,随即见他步至席间,眼睛一亮,一指上边一道点心:&ldo;是蜂蜜的缘故。此道蜜汁蜂巢糕内添了蜂蜜,可化去鱼妒糙的部分药性。药性弱了,相应而生的毒性也就弱了。&rdo;说罢瞅了瞅旁处座席,清点一番点心数目,&ldo;豫王殿下当在此前食用了两块蜜汁蜂巢糕。&rdo;
&ldo;照你推断,皇叔该是何时服下的鱼妒糙?&rdo;
&ldo;回禀殿下,鱼妒糙药力持久,可在人体内停滞数日不等,故微臣无法断言。&rdo;
湛明珩点点头:&ldo;辛苦李太医,劳烦李太医速速调配解药,务必竭力医治。&rdo;说罢朝一旁吩咐道,&ldo;此事当立案,去查豫王爷十日内用过什么吃食,接触过什么人,事无巨细,一律列了单子回报三司。&rdo;
纳兰峥略松了一口气。她倒怕湛明珩被这显而易见的阴谋给气昏头,亏得他清醒,文武百官当前如此言语,摆明了告诉众人他并无只手遮天之意,而预备秉公处置。如此做法已当数眼下最佳。
宫宴至此自然散了。既是症结在于一味或数日前服下的鱼妒糙,也就没有将群臣留下来一一排除嫌疑的必要了,湛明珩挥退众人后在原地默了一会儿,走回上首位置,一眼瞧见纳兰峥似在神游天外,便伸出干净的那只手,拿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道:&ldo;吓着了?&rdo;
她回过神来,摇摇头:&ldo;我没事,只是原本预备去送一送父亲的。&rdo;现下这情形俨然是不能了。
湛明珩&ldo;嗯&rdo;了一声,柔声道:&ldo;改日再安排你们父女叙旧。&rdo;
话音刚落,身后便突兀地响起一声干咳。有人道:&ldo;太孙妃胆识过人,见惯风浪,想必不会轻易受惊吓,殿下怕是多心了。&rdo;
却是卫洵的声音。
湛明珩回过头,就见他并未随群臣一道出殿,而他身旁的顾池生亦是一副去而复返的模样。俩人似乎有话与他讲,故而留了下来。
他霎时黑了张脸,冷淡道:&ldo;怎得,你二人寻我有事?&rdo;
卫洵也不在意他这前后态度反差,看了眼后边殿门道:&ldo;殿下,关门好说话。&rdo;
湛明珩白他一眼,却仍旧依他所言,命人将殿门移拢了,随即努了努下巴,示意两人坐。
卫洵不客气地坐了,顾池生客气地坐了。
&ldo;看起来似乎有两种可能。&rdo;卫洵坐下后眨了眨眼道。
湛明珩毫无间隙地接话:&ldo;贼喊捉喊与顺水推舟。&rdo;
卫洵颇感意外地瞥他一眼:&ldo;看来你没被美色冲昏头脑嘛。&rdo;
湛明珩很是好笑地冷哼一声,下意识偏头去看纳兰峥的反应,却见她拧了眉不知在思量什么,竟是一副未曾听见的模样。
&ldo;我好像……&rdo;
&ldo;殿下……&rdo;
两个声音一道出口,一道止住。纳兰峥与顾池生诧异地对视一眼。
卫洵眼睛都亮了,摆了副欲意看好戏的神色,只见湛明珩的脸一片焦黑,视顾池生若无物,只问纳兰峥:&ldo;说。&rdo;语气却是不大好了。
纳兰峥有些尴尬,怕这时候叫顾池生先说会惹得湛明珩更不高兴,只得硬着头皮答:&ldo;我是想说,我似乎见过有关鱼妒糙的记载,却一时记不起是在何处。或者是否可能是早些年在书院时,你送我的那几本杂记?&rdo;
湛明珩摇摇头:&ldo;给你的那几本杂记我自己也翻看过。&rdo;他显然是对鱼妒糙不存印象的。
纳兰峥咬了咬唇,不解自语:&ldo;这就奇怪了……&rdo;那是在哪儿见过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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