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公子胸中大有丘壑。&rdo;我笑道。
&ldo;大夫何以见得?&rdo;他看向我。
&ldo;《国语》里多是君臣问答,往往机锋巧妙。&rdo;我一面回答,一面低头查看药捣得如何。
&ldo;看来大夫对《国语》颇有心得。&rdo;
&ldo;从前翻过罢了,心得是谈不上的。&rdo;
&ldo;想必大夫饱读诗书。&rdo;
&ldo;认得字而已,只爱看些杂书。&rdo;我摇摇头。
&ldo;大夫没有想过参加科考,一日蟾宫折桂?&rdo;
&ldo;我本就无甚大志。再说庙堂上人心诡谲,倒不如百草间轻松自在。&rdo;我把捣好的药舀出来,&ldo;不过公子看起来有经天纬地之才,以后必定位极人臣。&rdo;
他看着我,突然轻笑一声。
&ldo;位高权重也未必是什么好事。&rdo;他将目光放回书上,&ldo;大夫以后不必叫我公子,直呼千光即可。&rdo;
&ldo;那公子……千光以后也不必称我大夫了,叫我泓汐吧。&rdo;
自己那时太眼浅无知,什么话都敢说‐‐千光的身份哪里是&ldo;位极人臣&rdo;而已?
&ldo;我回去了。&rdo;完全清醒过来以后,我站起身。
他也起来,将书放回:&ldo;今天去我那儿坐坐吧。&rdo;
&ldo;哎?&rdo;
&ldo;老是在你那儿喝茶,算我回请一次‐‐夜里风大,你把披风披着吧。&rdo;
我不肯要披风,但刚走出藏书阁,一阵寒风扑来,吹得我打了个哆嗦。他回过头来替我把披风披好。二人一路无言。
天上月亮弯弯,千光的身后一道淡淡的影子。我想起从前有时爱踩着他身后的影子走,他回转身看见了,只是一笑,然后把我手拉住。
到了他住的宫殿,他挥退了侍奉的人,自己去了里间。
&ldo;不及你泡的茶好,但总可以喝。&rdo;过一会儿他出来,递给我一杯茶,&ldo;你先坐,一会儿给你样东西。&rdo;说着便去一旁书房写写画画。
我望着一弯明月,默默喝茶。茶快喝完,他走过来,给了我一把扇子,道:&ldo;回去再打开看。&rdo;
弄什么玄虚,我心里嘀咕,却仍是收下了。回去点亮灯,打开扇子,看见扇面左上一弯上弦月,被几丝云翳遮住,月亮对着一座高峰。峰顶上坐了一位穿黑色骑装的少年,左手抱酒坛,右手持剑,一派洒脱。他正看着那月亮,不知想些什么。
骨子里的东西果然不会变,我这样想着,心里七分羡慕三分嫉妒。
第7章第7章
十九
后来我拿剩下的糖渍梅花做了梅花糕招待小恒和千光‐‐在教小恒写字的时候千光正好到了。
&ldo;梅花都谢了,想吃得等来年了。&rdo;
&ldo;阿汐你不是梅花精吗?不能一直开花吗?&rdo;小恒还没有把糕点咽下去便急忙发问。
我忍俊不禁:&ldo;天行有常,我也不能违背的。&rdo;
&ldo;梅花谢了阿汐还在这里吗?&rdo;
&ldo;我……得回到树里休息,等明年花开再出来了。&rdo;我摸摸他的头,&ldo;你好好练字,等明年就教你写《兰亭序》。&rdo;
&ldo;那阿汐你……&rdo;
&ldo;食不言。&rdo;千光忽然转过头对小恒道,语气竟比平时严肃些。小孩子讪讪地住了口,只低头吃着糕点。
等到糕点吃完,千光让小恒先回去:&ldo;伯父同阿汐有事情要讲。&rdo;
走之前,小恒拉着我的衣袖道:&ldo;阿汐我一定好好练字。&rdo;我笑着替他理了理衣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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