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伟习惯了在早上六点半起床,虽然厂内八点钟才正式打卡,但是早起的习惯已经养成二十多年,到点准时睁眼,闹钟也不用。
他在床边小坐了一会醒了醒神,径直朝着卫生间走过去,却发现餐桌上摆了油条泡菜,以及一碗冒着热气的豆浆。
于伟精神一下来了,喊道“陈丽,今天起的比我还早?有事要走啊?”
没人回应他,于伟也没想那么多,嘎吱一声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端起豆浆就吸溜了一口,一股热流顺着喉咙下到胃里,舒舒服服的啊了一声,拿起一根油条扯成几段放进了豆浆碗里。
“哎,陈丽,你在干啥呢?咋不说话?你在厕所啊?”于伟吃了半天也没见他老婆陈丽回话,嘴里嚼着油条撑起身子往厨房望去,看到的不是他老婆陈丽,而是女儿于文娟的背影。
“文娟!你好久回来的喃?这儿才几点哦?”说罢,回头看了看表,才六点四十八分。虽然于伟老家在江西南昌,但是举家迁来四川已经二十多年,女儿于文娟也在四川出生,一口四川话虽然带着点儿乡音,但也与本地人没什么两样了。
问完话的于伟低头把最后一截油条塞进嘴里,却还是没听到女儿的回话,他在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抹了抹嘴,朝女儿走过去。
“哎,这大早上的你还不几下去上班,跑我这来望啥子哦?妈妈喃?”于伟丢下纸巾,见于文娟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,没有回头,没有回答,也没有动。
于伟又回头瞄了一眼钟,还是六点四十八,心里有点发毛了,刚才吃油条的时候就是六点四十八,怎么吃完了还是这个时间?他又回走两步看了看,秒针一格一格的跳动,嗒,嗒,嗒,嗒,走了四个数到十二,分针却没动,依旧是六点四十八。
六点四十八六点四十八,于伟越想越觉得这个时间很熟悉,突然想到三十多年前女儿正是这个六点四十八呱呱坠地的,心里一阵宽慰一阵难过,又想到这背对着自己站着女儿,赶紧去抓于文娟的肩膀,想把她扳过来问一下到底咋个回事。
结果是还没到于文娟肩膀,于文娟的头咔嚓一下硬生生地扭过来了,惨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,嘴唇上涂了乌漆麻黑的口红,而且涂的乱七八糟,不少擦到了脸上,最让于伟肝胆俱裂的是,于文娟的双眼都没了,只剩两个空荡荡的眼窝子。
他刚想大叫女儿的名字,面前的于文娟先开口了,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从他不成人样的女儿嘴里倾泻而出,他却能真切地听到四个字从女儿大张着的嘴里传出来。
“爸爸救我。”
于伟梦到这里陡然惊醒,急忙喊自己老婆陈丽,喊了几声也没见回应。两人分房睡了十多年,于伟想到刚才那个梦,心有余悸,不敢出门,又大声叫了几声,门啪的一声被重重推开,用力的打在了墙上。
“大早上鬼叫!干啥子!”陈丽怒气冲冲地说,“你狗日的买电瓶车那个事情老子还没给你说清楚,你少在这唧唧哇哇的,六点四十多就在那叫,要上班赶紧个人爬。”说完扭头就走。
于伟一听六点过,赶忙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掏出来一看,六点四十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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