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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(第1页)

一年不到,两人处境便倒转过来。柳如卿不欲他担心,只摇摇头道无事。早在殷元昭开口时,瑶琴就领着琼箫退到外间。

烛光明明灭灭中,两人竟是沉默以对。

柳如卿垂着眉眼,原以为因身份之别,再也不能有瓜葛,没想到阴错阳差,自己却住进了肃安王府。她既觉欢喜又觉烦闷,千言万语堵在口中,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
她抬眼,但见殷元昭在愣神,眉头微微皱着,视线停留在她脸上,好像在看她,又好像不在看她。他们,明明近在咫尺,却又仿佛相隔千里。

&ldo;你的伤,好了么?&rdo;

殷元昭蓦然听到她的声音,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,沉声道:&ldo;已经好了,多谢你当日出手相助。&rdo;

柳如卿有些说不出的失望,她想听到的并非致谢。过了一会儿,她继续问道:&ldo;之前和齐越说的事,他可告诉你了?&rdo;

殷元昭点了点头:&ldo;此事我已着人去查,多谢你留意。&rdo;算算时间,杨洪他们快马加鞭,也该到云安了。

柳如卿想了想,还是道:&ldo;其实云安县令为人不坏,在他治下,云安百姓也算得上安居。&rdo;

殷元昭诧异地看了她一眼,转而一想又不意外她会说出这番话。当日去探听她消息时,齐越等人已经将云安诸县的情况打听明白。他自是知道云安县令姓高,与她曾有过婚约的高惠和县令出自同宗。

&ldo;放心,我不会冤枉好人。&rdo;柳如卿莞尔,浅浅的笑意冲去了殷元昭一闪而过的不适。

&ldo;不知贼人可都抓住了?&rdo;

&ldo;尚无,&rdo;殷元昭以为她是害怕再逢劫难,&ldo;你不必担心,贼首已经擒住,余党再过几日也逃不掉。&rdo;

&ldo;那日幸亏你来的及时,否则……&rdo;想起那晚,她还心有余悸。

殷元昭见她脸上一白,再度劝慰道:&ldo;你不必多想,且当自己家中,好好养伤。若有需要,直接吩咐瑶琴就是。&rdo;说完他又回头吩咐瑶琴:&ldo;瑶琴,柳姑娘在此养伤,你尽心服侍,别让人扰了她。&rdo;

瑶琴远远答了声是。

晚风吹动珠帘,送来荷香,叮叮咚咚撒进罗帐。

柳如卿想和他再说些什么,又不知从何而起。她偷偷瞄了一眼,殷元昭脸色虽一如既往的冷然,眸间却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暖意。

她抿唇笑道:&ldo;你让人送来的点心,我很喜欢。&rdo;

殷元昭想到那些时日的吃食都偏咸,勾起唇角道:&ldo;你喜欢便好,就怕不如肃州的地道。&rdo;

柳如卿这才真心实意地开心起来,她有些累,却不想开口送客,只头靠在床栏上:&ldo;上京嗜甜,肃州偏咸。往常有客去云安,总说云安的生意怕是盐商最好做了。&rdo;

她起了玩笑的兴致,眼睛笑得合成缝,觑着眼前人说道:&ldo;这像不像在云安的时候,只是我们颠了个个。&rdo;

殷元昭念起去岁云安相处,叹道:&ldo;那时候有劳你费心。&rdo;虽是三天短短相处,但两人偶尔交谈,也让他明白柳如卿不过是回乡祭祖,口粮带得不多。虽说临近正月该置办年货,但肃州战事焦灼,物价高涨,乡间难有好物。山上野货猫冬,难寻踪迹。可是他的吃食中,却不少鱼肉,可想而知柳如卿必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得的。

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难。他们不过萍水相逢,就得如斯照顾,怎让人放得下。曾接过她寻来的换洗衣裳,入手是干燥的暖,应是早在火上烤过的。他谢过她的细致,她却害羞地低了头。

那时节,寒冬天冷,干柴噼啪代替灯烛,照亮半室。柳如卿与他对坐,身影立在墙上,虽然不言不语,却也让人心中安定。暗夜里的她手中丝线穿花,时不时地拿针在头上蹭两下,瞥过他一眼,唇角露出一点笑意,又低眉继续做针线。两人仿佛多年夫妻,无需言语意自明。

他恍惚,民间夫妻都是这般相处么?若是如此,当是不羡鸳鸯不羡仙,何必生于皇家。

他叹了口气,那件衣裳他带了回来,侍女们替他收检的时候,还存了疑惑,细碎声音念着不过是件破旧衣裳,怎得还留着。可知在他心中,却是无价。

柳如卿瞧他好似出神,小心翼翼地抬手在他面前晃过。

殷元昭猛然一惊,面上却不带波澜,问道:&ldo;怎么?&rdo;

柳如卿&ldo;噗嗤&rdo;一笑,取笑道:&ldo;和我说话这般无趣么?&rdo;

一日连得两人同样的言语,殷元昭不由得苦笑:&ldo;抱歉,是我失神。&rdo;

&ldo;你在想什么?&rdo;

殷元昭避而不答,反而问道:&ldo;民间夫妻是如何相处呢?&rdo;

柳如卿睁大了眼睛,这等问题怎好问她这个未嫁人。不过瞧他神情,不似开玩笑,倒像是真要探究。她想了想答道:&ldo;各有各的不同。比如我爹娘,凡事两人有商有量,不曾红过脸。我伯父伯娘倒是吵了一辈子,越吵感情越好。我小时在外,沿途见过许多人家,总归都是差不离的。纵然有所争吵,一会儿工夫也就忘了。&rdo;

&ldo;不过,&rdo;柳如卿顿了顿,她见过的怨憎夫妻亦不少,殷元昭大概并不想听,&ldo;也是各有各的缘法。总而言之,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,看别人的总归无用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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