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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章禅意深远
深夜,寒山寺大殿里灯火通明。
殿中各色的佛陀神像分别静立在四周,佛像前点着供奉的香灯,点点微弱却柔韧的烛火无声地摇动着,宽阔深远的大殿之中,一个身影着静静地盘膝坐在佛前的蒲团上打坐诵经,庄严肃穆,意境深远。
一阵细碎的声音传过来,随后一个身披银粉色斗篷的纤细优雅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。苏谧把斗篷的帽子摘下,捋了捋头发,看着安坐殿中,对她的出现恍如未闻的枯叶禅师。
在这空旷大殿上,时光似乎静止了一般,唯有那平缓悠长的诵经声毫无间断地回荡在大殿里。
苏谧静立倾听了片刻,忽然问道:&ldo;不知大师所念的经文为何?&rdo;
&ldo;贫僧所念为大悲咒,悲悯世人之苦难,望我佛之慈悲。&rdo;悠长的诵经声停止下来,静坐的身躯没有丝毫的晃动,枯叶禅师口中带着几分闲适地回道。
&ldo;慈悲?!&rdo;苏谧带着几分的嘲讽,冷笑道:&ldo;若是几句佛咒就可以将尘世之间芸芸众生拯救出来,这天下为何还要有这么多的苦难磨合,大师为当代高僧,何以参不透这一点?&rdo;
&ldo;施主所言甚是,佛经不过是凡人所撰,俗人所读,与诸子百家所著典籍毫无区别。我等朗朗而读,与凡夫走卒的粗口,民间俗妇的喝骂亦是无丝毫的分别。贫僧读取佛经但求安神静心而已,岂会指望着凭借经声佛号拯救天下?&rdo;听到苏谧满含挑衅和嘲讽的语气,枯叶没有丝毫的动容,缓缓说道。
枯叶如此坦然地承认佛经的无用,到让苏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&ldo;施主也读佛经吗?&rdo;枯叶忽然开口问道。
&ldo;小女子学识浅陋,从来是不敢看佛经的。&rdo;苏谧笑道:&ldo;只是小女子一直有一个疑问存在心头,大师为得道高僧,还望能够为苏谧解惑。&rdo;
&ldo;请施主明示。&rdo;
&ldo;佛说,人生有七种苦难,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,沉沦者无限苦也,超脱者则得重生。那么大师认为诸般苦难何为沉沦,又要如何超脱?可要&lso;勤修戒定慧,熄灭贪嗔痴&rso;?&rdo;苏谧笑着问道。
&ldo;所谓勤修戒定慧,熄灭贪嗔痴不过是苦修于行,而非修于神,为我等出家人日常修行。施主这般红尘中人,讲究的不过是及时放手而已。&rdo;枯叶说道。
&ldo;及时放手?!&rdo;苏谧的语气忽然就尖锐起来,&ldo;大师可真是得道的高僧啊,一句轻飘飘的放手,故去的情份皆都烟消云散,不留痕迹了。&rdo;
&ldo;天下熙熙,皆有所求;天下攘攘,皆有不得。如何放不得?&rdo;
苏谧缓了一口气,冷冷地说道:&ldo;看来我是注定没有这个读佛的机缘了,也不要平白在这里污蔑了神佛才好。&rdo;
&ldo;施主不读佛经,只怕施主不是怕污了佛经,而是怕佛经误了施主你吧?&rdo;苏谧刚要转身离去,身后传来枯叶禅师的声音,与刚才的冷静淡然不同,声音有着些微的颤抖,听起来竟然像是有一丝的关切存在里面:&ldo;施主性情执着难动,须知这世间最苦的莫过于一个&lso;执&rso;字,施主的执念迟早有一天要毁人伤己。&rdo;
苏谧身子一晃,不知道过了多久,苏谧忽然一声轻笑,忽然改换了话题,长笑问道:&ldo;佛陀常说出家人不打诳语。今日大师可是犯了戒律了。只是……&rdo;苏谧抬头看了那个背影一眼,用一种讽刺尖刻的语气说道:&ldo;为何大师要为苏谧圆谎呢?大师超脱红尘,难道也是顾念旧情的?&rdo;
&ldo;人非糙木,孰能无情?&rdo;枯叶平静地回答。
&ldo;大师既然也放不开执念,又凭什么来劝说别人呢?&rdo;
&ldo;阿弥佗佛!&rdo;枯叶长宣了一声佛号,终于站起身来,转身面对着苏谧注目了片刻,苏谧被他的眼神注视,只觉得有一丝的怯弱,随即又有一种不甘心和愤恨涌上心头,毫无示弱地回视着枯叶。
&ldo;苏施主可是在责怪怨恨贫僧?&rdo;
&ldo;大师享有大齐供奉,为大齐的国师至尊,苏谧岂会有怨恨之心?&rdo;
&ldo;唉,&rdo;枯叶长叹一声,&ldo;无论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,我却是时时在怨恨我自己的。&rdo;
他摇了摇头,迟疑了片刻,终于注目苏谧说道:&ldo;我又何尝不想救他。当年收清亭为徒,就看出他生性耿直,过刚易折,只怕是天命不享啊。&rdo;
猛地听见自己父亲的名字被提起,苏谧心头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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