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竟然也会被吓到,这还真是出乎意料。”女人嘶哑的嗓音一如既往,这声音的沙哑仿佛又加深了几分,应该是半天说了太多话的缘故。
秦深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,听,她那话的尾音都在故意地拖长,以一种放肆不羁的姿势告诉他她的冷嘲热讽。
乔安还是乔安,如此的真性情,不同的是,以前的她,让人爱,现在的她,让人痛。
“下次记得开灯,太黑了。”秦深声音平稳。
他还记得,五年前的乔安,最是害怕黑暗,以前他们结婚后,就住到了乔家大院的偏院去了,和主屋是有一点距离的。
那个时候,乔安总是要把整个偏院里的灯光拉亮,然后守着电话给他打很长很长的电话,他在电话那头,不管多累,都要哄着她,等她睡着。
当时看起来觉得很是折磨的事情,在后来很多年里他再度想起来的时候,都觉得珍贵无比。再也没有人会在黑夜里缠着他,要他给她说故事,要他给她唱歌。
看,乔安就是有这么的小性子,任性不懂得心疼别人。
但是,她还是顺利地成为了他的骨中血,骨中肉。
乔安沉默了一下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语气平稳了下来,才慢慢地开口:“黑暗总是能藏住很多东西的,我觉得你应该更喜欢藏在黑暗中。”
虽然是这么尖锐的话,说出来的时候,语气没有什么起伏,也就平铺直叙了开来。
”不,我喜欢阳光。“他很快地反驳,几乎不用思考。
他爱极了阳光,因为那时的乔安,就是他心中的sunshine。
只是已经有好多年,他都没敢走在阳光下了,这些年来,很多心事都是一个人的,从有到尾,都无人知晓。
”你喜欢阳光,是因为离开了它你会死,你也说过,你怕死的。“她冷笑。
秦深沉默了,不可否认,离开了阳光,他会死,他怕死,这几年,他都在想,如果他死了,那剩下的人怎么办?
所以,他怕死,因为害怕过奈何桥的时候,会喝下那碗孟婆汤,然后忘记所有,关于乔安。
乔安似乎是在房间里走动了一下,伸手去按了一下落地灯的开光,那幽幽的光亮便倾泻而出,在厚重的地毯上,洒下金色的光晕。
秦深看见穿尖跟高跟鞋的乔安站直了身体,那鞋跟踩在昂贵的地毯上,外面下着雨,她从外面来的时候脚底带着泥土,这样踩在上面的时候,地毯上留下了清晰的泥印。
他不动声色地收敛起眼底的落寞,从前的乔安,最是爱惜房间里上好的地毯的,她喜欢赤着脚早屋子里跑,所以总是保持着地毯干干净净。
彼时的乔安,总喜欢在阳光明媚的午后躺在地毯上翻阅旧书,读到动情的时候,也是眼泪鼻涕狂流,抱着秦深如同一个孩子般泪如雨下。
他收回目光,暗自唏嘘。
现在的乔安,已经可以把曾经最是在乎的物品踩在脚底下了,那么,她即将会把曾经所有让她难堪的人和事都踩在脚底,包括他秦深。
这是属于她的战场,她一定会仰着头扫平战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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