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擦洋火儿……小末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火柴棒儿扔了一地,心疼得直眨巴眼睛。
等屋里的那帮人吃饱喝足,重新一起来到后面那间小杂物房门前时,眼前的景象把大家吓得目瞪口呆:
小末儿猛地一把推开门扇……&ldo;呼‐‐&rdo;的一声,小杂物间里霎时烟腾火冒!
只见秋姗狼狈不堪地从烟火中冲了出来:&ldo;快!快‐‐你们快帮忙把火浇灭呀!&rdo;
孙隆龙一个箭步上前,猛地抓住小末儿的衣领。人家正提起事前准备好的大桶,也被他把水都给弄洒了……
&ldo;小末儿!你想把她也烧死吗?&rdo;
小末儿可怜巴巴地一时说不出话来,只好一个劲儿地用眼睛向秋姗求援。秋姗从孙隆龙的手中解脱出小末儿,微笑着摸摸他剃得短短的脑袋:
&ldo;就是这种感觉,对不对?&lso;面条师傅&rso;小末儿?&rdo;
小末儿面露出由衷的钦佩,他当众弯腰便是一个大躬:
&ldo;秋大夫,敢情你们读书人,就是聪明。推门时,真跟那天晚上的……&lso;感觉&rso;,对,就是您说,感觉可是一样一样的啊!&rdo;
其他人还没有完全省悟过来,秋姗和小末儿这是&ldo;玩儿&rdo;的什么火?紫姨独自轻轻鼓起掌来:
&ldo;秋姗,好样的!我说你能琢磨出来,你就能琢磨出来。早晚,他们都会给你再鼓一次掌。这会儿,快到我的洗浴室去,四妈已经把热水和换洗衣服都给你备好了……看看我们俱乐部的大美人,把自己都给弄成花猫儿啦!&rdo;
紫姨这间小牌室的窗户,悬挂着厚重的金红色丝绒窗帘。需要打开它的时候,拉动窗户旁边环形的绳子,帘子就会巧妙地以波浪的形式向上收起,露出靠外边一层半透明的麻纱帘子……这是一间外国人常说的所谓&ldo;美室&rdo;。
女主人母女和牌友们相聚围台而坐,手中却没有发牌,因为他们在等待比玩儿牌更加&ldo;吸引人&rdo;的事情。
终于,紫姨听到了什么:&ldo;我们的客人,来了。&rdo;
她示意小町推着自己,来到了大客厅里‐‐
林记的老掌柜夫人,正在女儿桥桥小姐的搀扶下,走了进来……看见紫姨,林老夫人款步走上前来,向女主人微微屈腿,行了一个京都古老的&ldo;墩儿安&rdo;礼:
&ldo;小女跟我说,如今只能找紫姨……来为我们指点迷津了。&rdo;
紫姨也不以谦虚托词:&ldo;林老太太,我听着呢‐‐&rdo;
林记的老掌柜夫人开始了她慢慢的述说:&ldo;您也许知道,我是个吃斋念佛的人。真人面前,再也不能隐瞒真相了。六年前,国家时局还十分动乱。乡下的佃户们因为军阀的部队打仗,抛荒了土地。做糕点的面粉一时断了来源,市面价格却天天暴涨。我丈夫通过一个奸商,高价购买了十石面粉,以备不时之需。没想到,送到家里的,大半竟是掺和了观音土的货色。&rdo;
&ldo;那段时间,本来市面就萧条,加上许多前朝的老客户家道中落,生意做得异常艰难。已经有几位股东因为无利可图,想要撤股。犬子不孝,在外面欠下高额赌债的风声,也不胫而走。就是在这种时候,我丈夫生怕这十石面粉受骗的事情,再被股东们知道,情急之下,竟想出了放火烧掉库房的下策……&rdo;
&ldo;库房失火的两天以后,外面对这场火灾的真相议论纷纷‐‐也有人在猜测……就是我们林家人自己做的手脚。小末儿肯定是也听到了这些街谈巷议,便自己背负着库房放火嫌疑犯的名声,一个人不辞而别,突然离开了我家。
&ldo;当天晚上,我丈夫也中风倒下了……这是家丑,事关那块传承了百年的老字号招牌,事关林家世代清正处世的名声,事关主仆上下十几口人的生计。我身为唯一的知情者,背负着这……这天大的罪过,熬到了今天……&rdo;
&ldo;可怜我那好孩子小末儿啊,六年多生死不明,有家难归。现在,听说都回到了家门口,却……不能让我跟他见上一面……我想对紫姨您说的是,我们小末儿,绝不是放火的犯人‐‐六年前不是;现在,也不是啊‐‐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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