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泉标?你最近去过广场?&rdo;
&ldo;昨晚离开这里之后。我总要在同样的时间点去凶手作案的地方看一看的。&rdo;
&ldo;那时你刚服了药,是不是出现了副作用?&rdo;
&ldo;强烈的副作用。精神恍惚,我看到泉标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,蠕动着对我说,&lso;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,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。&rso;&rdo;
&ldo;顾城的诗句。罗警官说,你帮他们破译了凶手发给警方的暗示。看来你查过很多关于顾城的资料。可你为什么要挑这句话对自己说呢?&rdo;
&ldo;我不知道。我做出了回答,其实,我也不清楚那回答是不是我说的。当时在恍恍惚惚中,我听到一个声音,那个声音说,&lso;光明,我在苦苦追寻中奔向黑夜深处,身后的黑暗就变成了光明。&rso;&rdo;
&ldo;不错的回答。一问一答,这可能是你对自己的警告。之后呢?&rdo;
&ldo;我在广场昏了过去。第二天,在见过王易之后,我去了教堂,跟着就是见到了李丞洁的幻象。后来知道了李丞洁的真实情况,出现的幻觉便都改变了。得知她是在浴缸中死于煤气中毒,我甚至见到了她浑身赤裸湿漉漉的幻象。不用你说,我也明白出现这些差异的原因。&rdo;
&ldo;我的导师曾经对我说,治疗高智商的人要远远难过治疗愚钝的人。你思考太多,而且心存戒备。放松,只需要去回忆和讲述,好吗?&rdo;
&ldo;请吧。&rdo;
&ldo;现在回想一下那些并不存在的声音。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呢?&rdo;
&ldo;灵魂是战场,善良与邪恶在进行无休止的战争,在这个战场上,我们是自己的救世主,是自己的神。神做出的判罚,除了有罪和无罪,还有宽恕。如果不能认清自己,就无法论断别人。还说我是一个懦夫,不能面对妻子的死亡,我在逃避躲不掉的现实。说&lso;麻鬼&rso;幻作了依?的形象,我投降了它,彻底背叛了依?和我自己,只为复仇而活着。她还让我直面她,正视自己的罪,开始自我的救赎。基本上就是这些内容。这些话让我有莫名的恐惧,从来没有过的恐惧。&rdo;
&ldo;人这个字本身就是完全不同方面的交合,分叉也许正代表着善良与邪恶。我知道,你是因为涉嫌杀害一名货车司机而遭到通缉的。从你的精神状态来看,我相信那位裴宣警官的判断,你真的杀了人,我说的对吗?&rdo;
【第三十八章 我不会让你自杀的】
沐天陉忧郁深邃的眼中闪过杜应全那张哀求的脸。
&ldo;对。我杀了他。&rdo;
&ldo;因为内心的仇恨?&rdo;
&ldo;因为内心的仇恨。&rdo;
&ldo;也许我能够理解你对沈依祎的依赖。&rdo;
&ldo;也许你并不理解。&rdo;
&ldo;那么好吧,如果你不介意,可否回忆一下那次车祸?&rdo;
&ldo;我没有亲眼见到,无法回忆。&rdo;
&ldo;从你亲眼见到的开始。&rdo;
沐天陉静默了好一会儿,似乎再也不愿重视当时的画面。终于,他默默地说:&ldo;那是两天以后。他们说找到了依?,我去现场。正阳和几个同事拦着我,我打了他们。我掀开那张白布,看到了她的尸体,没有头,不远处有她的颅骨和头部皮发的残存,血早已经凝固,殷红色的,浮着一层蒙蒙的冰霰。那个人想的很周全,没有将依?残碎的尸块留在车祸现场。她正面朝上,穿着那件她喜欢的乳白色羽绒服,我握住那双青白色的手,冰冷僵硬。
&ldo;之后两年,我一直在感受她那两天的孤独。两天的时间,她就在那里孤独地躺着,躺在雪堆里,用她那已经不存在的双眼,看着日出日落,以及雪后墨蓝色的夜空。
&ldo;仇恨就像一颗种子,深深埋在我的心里,翻开一切阻碍它的东西,面对那个人的时候,终于积聚成爆炸的力量。他夺走了我最心爱的人,我唯一的亲人,以那种方式。我怎么可能不杀了他。&rdo;
&ldo;你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去寻找他?&rdo;
&ldo;是。&rdo;
&ldo;你用那辆车,辗过了他的头,又毁掉了汽车。&rdo;
&ldo;是。裴宣告诉你的吗?&rdo;
&ldo;不。我只是猜测。复仇者的心理。记得杀人的经过吗?&rdo;
&ldo;记得。当我殴打他的时候,他的哀求声曾经让我产生瞬间的犹豫,但依?突然在我眼前出现,我发誓她当时就站在那里,冷冷地看着我。她没有向他哀求的机会,她没来得及说任何语言,没来得及哀求我眼前的那个人,不要把自己的身体丢到山涧里。接着,我的拳更重了,如果不是惦记着用车辗过他的头,我一定会把他活活打死。&rdo;
&ldo;复仇的感觉是什么样的?&rdo;
&ldo;从天堂到地狱的味道。&rdo;
&ldo;什么?&rdo;
&ldo;在辗过他头颅的瞬间,我看到那张哀求的脸扭曲成了我自己的脸。我以为我会非常非常的愉悦,然而一霎那的快感过后,仿佛自己跟着死了一般。&rdo;
&ldo;我不能理解。&rdo;郁雨凡缓缓说道。
&ldo;最近做了一个梦。梦到和依?在一家必胜客餐厅吃饭,开始没什么不同,就是以前生活中的某个片段,后来用餐的时候,我发现那匹萨竟然是杜应全的血脸,依?让我吃下去,我照做了,那张脸的味道,非常美妙,可是后来随着咀嚼,我感到了无尽的痛楚与苦涩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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