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饭周氏吩咐了厨房炸春卷儿,熬绿豆粥,顾元贞照例已经去田地间查看,周氏将他的份温在锅里,其余的都端上桌来。阿汝吃得两只小手油油的,一顿饭下来竟吃了六个春卷儿,最后鼓着小肚皮心满意足的下桌洗手。
顾砚眀就斯文得多,统共只吃了两个半的春卷儿并一碗绿豆粥,吃过饭便带着书本去逢山书院上课,小进也跟着,但其实并不能帮上什么忙,顾砚眀很多事都亲力亲为,即便没有书童也没什么影响,所以周氏正打算着过完中秋便不再让小进跟着去书院了,只留在家里帮忙。
上午周氏分派好家里的事后,把阿汝叫到跟前,让她和自己一起给王婆做几件东西。
阿汝瞧着针线笸箩里的各种女红用具,好奇地一样一样拿起来细看,周氏记得小萝是会些女红的,但现在她的好奇样子显然表示她不懂,像是完全忘记了一般。周氏想起王婆说过的话,心中估计许是那场病留下的后遗症,她也不着急,耐心地给阿汝介绍这些物件,又手把手的重新教导。
阿汝脑子灵活,记性也好,又本着报恩的心态肯用心学,到中午时,已经了解了各个物什的基本用法,下午再跟着周氏学了一个多时辰,已经能缝上几针了,只不过缝得歪歪扭扭,还得练一练才能达到入门的水平。
周氏本打算同小萝一起做一双鞋和一对枕头送给王婆的,眼下看来这两样大件只能她一个人来做了,不过为表心意,她还是让小萝学着做一对香包送过去。
阿汝坐在小杌子上耐心学了一下午,竟真的缝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香包来,只是做工太粗糙,不堪使用。周氏捏着缝得七歪八扭的香包笑了一阵,仔细给阿汝指点一番,果然经她修改过后,香包总算有了点样子。
周氏笑道:&ldo;这些活计虽不起眼,用处却大,做得好,家里缺什么穿的不必上集市去买,做来送人也实惠又显得有诚心,可说是一辈子用不完的好处。&rdo;
阿汝专心听着,特别注意到了送人那句,想起昨晚顾砚眀送她画本子,就想着也要回报回报他才好,便问:&ldo;那我学会了,做一个香包给砚眀哥哥可以吗?昨天他送我那些书,我也该送他一样东西才好。&rdo;
周氏笑道:&ldo;当然可以了,所谓礼尚往来,你年纪虽小,可学着这些礼节也是好的,说到底,将来你要面对的人情往来左不过便是这四个字。&rdo;
娘儿两个正坐在屋檐下有说有笑,赵兴两面挂着汗珠急匆匆进来,道:&ldo;太太,二太太回来了。&rdo;
话音刚落,便见张氏扶着一脸疲惫的温氏慢慢走进来。温氏显然是累了,脸上满带倦色,鬓发被汗水濡湿贴在两颊,她左手牵着还不满五岁的顾砚书,右手撑着后腰,见到周氏就要屈膝行礼,周氏忙上前阻止,吩咐张氏和元妈妈好好伺候她回北院歇息。
第5章摸头杀
温氏却不着急回屋,笑着打量阿汝:&ldo;小萝果真是好了,眼看脸上都长肉了。&rdo;
温氏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宽松薄衫,底下穿着一条同色百褶裙,两耳配了一对白玉珠子,头发只简单的用两根细银簪子固定在脑后。她皮肤白,面目清丽柔和,加上由内而外的温婉气质,阿汝一见便觉得她好看,很是喜欢。
周氏把含着手指头一副呆呆模样的顾砚书牵过来,好让温氏更轻松些,才笑道:&ldo;可不是吗,前些日子我还以为这孩子与咱们家无缘,不成想最后有惊无险,这孩子还因祸得福,变得能吃能玩儿的。&rdo;
提到吃,周氏忽的想起午后有一位佃户送来了几尾四指宽的鲫鱼,用来熬汤最是味美补身的,便吩咐张氏:&ldo;待会儿你去告诉厨房,用那鲫鱼熬份汤出来给二太太送去。&rdo;话毕又叮嘱温氏:&ldo;你既累了,就好好回屋歇息,晚饭我叫人给你送去。&rdo;
温氏哪里敢承受,百般推脱,但周氏是个心意坚定的,她若想诚心诚意做件事,别人是拗不过她的,温氏只得同意,自回北院去歇息。
顾家妻妾和睦在文县是出了名的,不少大户人家都羡慕顾元贞能尽享齐人之福,家里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糟心事。对于这一点,除了顾元贞本人的平衡能力外,还因周氏自小就是个不爱折腾的性子,跟在她身边的丫头久而久之也沾上些与世无争的脾性,温氏便是如此。
不过人吃五谷杂粮,也有七情六欲,哪能真的毫无嫌隙呢,周氏和温氏其实也有因男人孩子而拈酸吃醋的时候,只不过两人都不是泼辣的性子,将这些不快悉数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罢了。
顾砚书眼看着娘亲离开,便想挣脱周氏的手跟上去,周氏轻轻将他拉回来,把他推到阿汝身边:&ldo;你娘累了,让她休息一下,同你小萝姐姐玩会儿吧。&rdo;
阿汝早就注意到胖嘟嘟的顾砚书了,觉得他长得实在有趣可爱,闻言立刻笑吟吟地牵起他的小手说:&ldo;姐姐陪你玩吧,你想玩什么?&rdo;
小初也很有眼色的跑过来围着顾砚书,拉他的另一只小手。
顾砚书忽然被两面夹击,显然是吓着了,眨巴着一双大眼看阿汝,神情呆呆的,像是不认得她一般,眼看又要逃走,阿汝一把捉住他肩膀,转身把笸箩里做好的那个香包递到他手里:&ldo;呐,这个给你吧。&rdo;
谁知顾砚书把香包拿在手里翻看一阵,又嫌弃的还给了阿汝,嘴巴微微嘟起,软软糯糯的说:&ldo;这个不好看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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