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章雨桐好歹算是相识,得知她出了这样的事,肯定得上门探望一番。谢长文跟着明凤一起去了,他们到章家的时候,就听到了一阵哭闹声,“女儿今日没了清白,有辱章家门楣!女儿正该一死了之!这样才能保全名声!”
这话听着十分的大义凛然,可明凤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古怪。她本来就怀疑章雨桐落水有问题,如今再听到这么一番话,那是更加的——谢长文也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。很快谢长文就抬手敲门,来给他们开门的是章敬,此刻他那一张脸备显苍老,整个人瞧着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。明凤和谢长文进了章雨桐的屋子。章雨桐早就换好了衣裳,身上也再是湿的,可她双眼通红,手里还紧紧攥着剪刀,好像下一刻就要用剪刀了结自己一样。明凤的视线很快投向身旁的李恩阳,见他急得额头全是汗水,脸色涨红,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他。“章姑娘你别这样。当时没几个人看到我救了你。再说你当时落水,十分危险,我是为了救人才——我相信这不会有损你的清誉的。”
李恩阳涨红着脸开解章雨桐。章雨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,上面沾染的泪珠掉了下来,咬着唇,哭着道,“我章家是书香门第,而我自小更是熟读女戒女则长大。如今我落水,被李公子你救起来。身上衣裳尽湿,几乎是跟李公子你肉——”似乎是说了什么难堪至极的事,章雨桐的脸色越发苍白,那抵着纤细脖子的剪子似乎又往里戳了几分,脖子处竟露出了鲜红的血珠。李恩阳见状大急,“章姑娘你别这样!”
若是章雨桐真的就这么死了,他一定会后悔自责一辈子的!明凤看不下去了,凉凉出声,“章姑娘你这样要死要活的,到底想做什么呢?还是直接说吧。我看李公子是个实诚人,胆子也不大,他实在是禁不住你吓唬。”
李恩阳是个好人,他如今落到这样两难的地步,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个好人!因为是个好人,所以李恩阳不愿意看到章雨桐因为他死。可好人就只能被人这么欺负算计吗?那李恩阳未免也太惨了吧。不,现在的李恩阳说实话就真的挺惨的。李恩阳到底是招谁惹谁了,难道就因为他家里条件好,人也不错,就惹得这一个个女人觊觎,为了嫁给他,就不择手段吗?明凤忍不住想起了明玉兰,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慢了一步,没抢先使这一招呢?明凤一时间有些找不到答案。不过周氏肯定会很乐意使这一招,只要能将女儿嫁给她看好的女婿。章雨桐咬着唇,“我如今没了清白,除了一死,我还有其他路走吗?”
谢长文勾了勾唇,眼里闪烁着讽刺,“有啊。如果李兄愿意娶你,那章姑娘你就不用死了是不是。”
李恩阳浑身一震。章雨桐墨迹来墨迹去的,就是不把心里话说出来,那就由他点出来好了。谢长文看向李恩阳,见他仿佛傻在那儿,扯扯嘴角,“两条路,要么眼睁睁看着章姑娘为了所谓的清白名声去死,要么你就娶了章姑娘。像章姑娘这样自尊自爱的,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当妾的。”
李恩阳慌乱极了,看看谢长文,又看看拿着剪刀抵着脖子的章雨桐,这怎么就牵扯到他要娶章雨桐了?这都叫什么事啊!“我——我——”李恩阳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章雨桐见状,眼神一闪,“我这样身份卑贱,如今又失了清白的人,自然是没资格嫁给李公子你的。还是让我死吧。只要我死了,那一切就全都结束了。”
眼见章雨桐要寻死,李恩阳的脑子空白一片,脱口道,“我娶你!我愿意娶你为妻!”
还真答应了!明凤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恩阳。李恩阳都同意娶章雨桐了,明凤也不想多说什么了,就是她想说,也没用了。离开前,明凤看了眼章敬,见他一直挺直的脊背似乎弯了一些,心下不由叹气。这儿女没养好,真的就是来讨债的啊。离开的路上,明凤问谢长文,“你跟李公子的关系不错吧,怎么不把事情挑明了说。”
挑明什么,不外乎是章雨桐故意落水,算计李恩阳救她,又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李恩阳娶她。“证据呢?”
谢长文凉凉道。“是啊,没证据。不能证明章雨桐是自己落水的。不过有一点是真的,那就是李公子是自愿去救章雨桐的。”
只要章雨桐咬死了不承认是故意落水,去引李恩阳救她,这事就只能这样。“不提醒一下李公子?让他多留几个心眼?”
谢长文意味深长地说道,“娘,李兄的确善良温柔,但他不是傻子。”
李恩阳何止不是傻子,他可是李家的公子。李家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,可见他们家的人是十分有脑子的。李恩阳打小就跟着李崇,早就把李崇那满肚子心眼算计给学了个透。可为什么李恩阳这次就被算计成功了呢?理由很简答,他性格里的缺点作祟,他太过善良温柔,尤其是对女子,有种天生的怜悯。偏生章雨桐又豁得出去,能连命都不要。李恩阳当时根本想不了那么多,也无法思考,只想着不能让个无辜的女子因为他而没了命,因此他什么都会答应章雨桐的。可等事情过去,李恩阳冷静下来,自然能想到其中不对的地方,肯定也会怀疑章雨桐。因此谢长文并不认为他们有必要说什么。明凤听懂了谢长文话里的意思,“李公子虽然人好,但他肯定不愿意被人算计吧。等李公子想通了章雨桐算计他,那他就算是娶了章雨桐,还能对她好吗?”
脾气好,不代表是软包子,别人插他一刀,他还能笑着答应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“不能。李兄也是个有底线的人。”
谢长文看了眼天,似笑非笑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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