呆滞足足近半分钟。
蛮牛王凶睛怒目,满心不甘的重重倒下,庞大的身躯震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颤,君清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凤无霜身边,低声询问道:“没事吧?”
其他人看不出来,但他却很清楚,凤无霜抢攻的那一招看起来简单,实际上几乎全身的肌肉都跟着参与,只要有任何一点意外,都有可能带来血溅当场的后果,虽然她成功了,那样强力的一招却不可能不留下后遗症。
凤无霜摇摇头,擦了擦头上的冷汗,君清夜眼尖的瞧见,她握着弯刀柄的指尖有点轻微的抖。
那是肌肉力量极度透支后,无可避免的疲软和痉挛。
君清夜微微垂眸,浓密的睫羽遮去了他眸中的神色,却又很快笑起来,伸手按在她肩膀上,“没事就好。”
她所做的事,看似冒险,但却一定是经过仔细思量的。凤无霜虽然勇猛,但却不是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。
同时,她也是非常倔强的人,自己能够做到的绝不肯假手他人。
所以,即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,君清夜的冷汗湿透了衣背,他也强忍着没有动手帮忙——因为他知道,凤无霜一定不乐意这样的帮助。
她想要变强,她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,那是她的选择和骄傲。
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给她活跃的舞台,然后做一名忠实的观众。
凤无霜的身子微微一颤,几乎是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,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温润的热流从肩头渗透进来,犹如母亲的手,温柔的抚过她双手臂酸疲至极的肌肉,舒服的让人忍不住叹息。
她慢慢呼出一口气,侧过头,看见那只好似随意放在她肩膀上的手,再向上,君清夜的眸色清亮,皎皎月色投射在他眸底,如碧潭映辉,清远静幽中,带着连绵起伏的细碎粼光。
心中蓦然一软。
仿佛有什么地方微微裂开了一个口子,细细如流沙般的东西在心底流动。
凤无霜立刻便明白了——这个人,他都懂。
懂她的坚持倔强,懂她的骄傲自尊。
不仅懂,更会不动声色的鼓励与支持,仿佛一个忠诚的骑士,面对自己所守护的——坚定,温柔,不动如山。
他询问:想不想玩玩?
他微笑:放心去玩,后面有我。
他沉稳:从始至终袖手旁观,沉着冷静的看着她搏斗厮杀,危机起伏。
他亦细致:只在她畅快淋漓之后,不动声色的覆上一只手,瞬间温暖她全部身心。
这样的温暖,凤无霜一生中只感觉过两次。
一次是在现代,她已经忘了到底是出了事,只记得那时候她的情绪极为不稳,多年来腥风血雨的疲惫和厌倦仿佛一瞬间全部涌了出来,藤蔓般将她团团包裹。
那个时候,陪在她身边的是风无行。
风无行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在她身边坐下来,伸手揽住她的肩膀,将她的头强行按在她肩膀上,哄孩子般轻轻拍打,一坐就是一整晚。
那时候的温暖和心安,仿佛这一瞬融合了起来,凤无霜微微闭上眼,第一次真切感觉到,再来到这陌生世界后,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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