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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(第1页)

当飞机掠过博斯腾湖之后,往东飞行,从此便是千篇一律的库鲁克塔格黄色沙漠。沙漠上空万里无云,阳光强烈地照射着,我可以清晰地看见飞机黑色的影子在沙漠上移动。

从空中俯瞰沙漠,像一张无边无涯的砂纸,像一块无比巨大的黄色地毯,像一匹硕大无比的黄卡其布。沙漠并非一马平川,而是有着波浪般起伏的沙丘,看上去像木板上的木纹。有的沙丘相当高,相当大,仿佛一座沙山。

沙漠只有浅黄、灰黄、土黄、姜黄的区别,没有别的色彩。偶然在两座黄色小山之间的夹沟里,有一星半点的绿色。据说,下雨时,在夹沟里渗进一丁点儿水分,非常耐旱的野生植物骆驼刺或者红柳便在那里扎根。

忽然,我看见&ldo;黄卡其布&rdo;上有几块方形的绿斑。细细一瞧,哦,是越野车!奇怪的是,它们全都&ldo;抛锚&rdo;了,掀起了车头盖板。

&ldo;汽车坏啦?&rdo;我大声地问坐在身边的一位战士。

&ldo;准是&lso;开锅&rso;!&rdo;

&ldo;什么&lso;开锅&rso;?&rdo;

&ldo;白天在这儿开车,开一会儿,水箱里的水就会沸腾‐‐开锅,汽车只好停下来,打开车盖。不过,沙漠里的风,也是热的!汽车开二十分钟,就得歇十分钟!如果不是任务紧急,他们用不着白天也赶路,光是夜里开车就行了。司机们说这叫&lso;日以继夜&rso;……&rdo;

我听了,眼前便浮现那位司机的&ldo;塑像&rdo;。此刻,也许他正闷坐在&ldo;开锅&rdo;的越野车里!

记得,在大兴安岭上空飞行的时候,我乘坐的也是这样的小飞机,飞机波动很大,很多人都呕吐了,而在沙漠上空飞行,飞机却很平稳。这是因为森林上空气流对流大,所以飞机颠簸。在沙漠上空,气流平稳,飞机也就平稳。

我偶尔也见到几个小湖。据说这几天下过一场雨,低凹处积了一点水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不过,这些小湖(其实是积水坑而已)在一两天也就蒸发了。

飞机在单调、荒芜的大漠上空飞行,仿佛一切都凝固了似的。一味是黄色,是沙漠,渐渐地使我感到&ldo;视觉疲劳&rdo;。尽管两耳塞着棉花,嘈杂的嗡嗡声使我感到&ldo;听觉疲劳&rdo;。唯一具有&ldo;动感&rdo;的是飞机落在沙漠上的影子,一直紧跟着。

螺旋桨双翼飞机的飞行速度,远不如当今的喷气式大型客机。飞了两小时,前面出现绿色。我明白,&ldo;720基地&rdo;到了。从空中俯瞰&ldo;720基地&rdo;,规模远比马兰小。

上午11时,飞机降落在&ldo;720基地&rdo;的军用小机场。

在&ldo;720基地&rdo;,我被安排住在那里的部队招待所。

我得知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副院长陈善明先生也住在招待所,便在当天下午采访了他。陈善明是彭加木多年的老朋友。陈善明毕业于浙江大学生物化学专业。在1958年至1960年这三年间,陈善明与彭加木共同主持中科院新疆分院的筹备和建立工作。他的谈话使我对彭加木热情支援边疆科研工作,有了具体的了解。

◆飞越罗布泊上空

在&ldo;720基地&rdo;,我得到通知,第二天有一架直升机要飞往库木库都克。这样,我在&ldo;720基地&rdo;招待所只住了一个晚上。

翌日‐‐7月11日,我吃过早饭,就前往&ldo;720基地&rdo;军用机场,一架苏制&ldo;米-6&rdo;直升机已经停在那里。

库木库都克是一片荒漠,没有机场,所以只能乘坐直升机飞往那里。

上午八时半,直升机的巨大的螺旋桨转动起来的时候,卷起漫天黄沙。

直升机的飞行高度也只有一千米左右,透过2形的小窗,我可以清楚地观察大地:

脚下,依然是一片又一片沙漠,有的看上去像一大张平整的砂纸,有的像木纹,有的则像翻皮的皮鞋表面。

沿途没有看到一个有水的湖泊。河道倒是常可看见,但是全都干涸了,没有一滴水。

起初,绿色的斑点像大饼上的芝麻依稀可见,渐渐地越来越少,如晨星般寥寥无几。有时,脚下群山起伏,但都是光秃秃的,偶尔在两山之间的夹沟里可看到星星点点的绿斑。

飞机飞越过罗布泊上空,绿斑消失了。

据说,十多年前,这里还湖水澹澹,像块蓝宝石。如今,&ldo;泊&rdo;已名存实亡,不见半滴水,唯见白茫茫的盐碱、鱼鳞般的盐壳。罗布泊看上去是一片米灰色。在这里,寸草不生,连寥若晨星的骆驼刺也无影无踪。

飞入罗布泊的中心了,米灰色变成灰白色,&ldo;皱纹&rdo;加深,仿佛湖中心有一道道深沟似的。

机舱里变得越来越热。

由于直升机的飞行高度很低,我清晰看见罗布泊上汽车的轨迹。

罗布泊,向来被视为&ldo;神秘之地&rdo;。

罗布泊,古称&ldo;泑泽&rdo;,早在两千多年前的《山海经》中,便有记载:&ldo;东望泑泽,河水之所潜也。&rdo;所谓:&ldo;泑&rdo;,即&ldo;水色黑也&rdo;。

在《史记》中,称之为&ldo;盐泽&rdo;,因为它是一个咸水湖,&ldo;地广千里,皆为盐而刚坚也。&rdo;

在蒙古语中,称为&ldo;罗布淖尔&rdo;。&ldo;淖尔&rdo;,即蒙语&ldo;海&rdo;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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