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束了阴曹司暂押之所的学习参观,众人又在鬼差的带领下,四处走走看看停停。这强力机器机关,不来则罢,来了一次处处透着玄机和神秘,学员们纷纷要求加餐,都要一睹为快。
参观自然可以,一些实在秘密的场所当然不在参观之列。比如正在办理的案件审查之所,依旧大门紧闭,谢绝参观。脚盆鸡的案件,若不是已经审结,且颇有典型意义,其实也未必适合非阴曹司办案人员参观。要知道在什么地方关押,用什么方式审讯,这其实都是机密。若这些机密不甚走漏,那阴曹司神秘的外衣就会被扯去一半,以后还怎么做到事半功倍的破获案件。虽说候补军差学堂的学员们多多少少也是个官,但也不能排除万一这其中之一或者之二以后会再次正式被阴曹司“邀请”呢?
于是乎,一些不重要的部门就成了参观的对象。
军械房、鬼事房、签押房、操练房、阴律房等等这些部门中,军械房,顾名思义堆放各种兵器的库房。这库房,候补军差学堂也有,毕竟学堂原本的旧址就是一个大型的军械库。军械房这地方没啥秘密武器,完全可以敞开大门让人参观。只不过,看着里面大多平平无奇的轻刀,小盾和步军长枪,候补军差学堂中得猛男个个嗤之以鼻。这些个破铜烂铁有什么好参观的,竟然还作为一个重点参观的对象。
签押房就类似一个文件集散的办公室。所有阴曹司对外的公文及接收的公文都在在此汇集,签字画押。这自然也是一个机要部门,涉及各种公开、半公开或机密的阴司文件,自然不宜作为乌泱泱的大队人马参观的所在。要是为此哪怕少了一份文件,都是一个不得了的重大责任事故。所以,参观的鬼流仅仅在签押房的大厅,走马观花般过了一遍一群面无表情,机械重复工作的小鬼差,熟悉了签押房大致的工作流程就被半强制地闭门谢客了。
大家都是行伍汉子,自然明白机密的重要性。若是大军中的中军大帐或者其他机要之所,别说大厅,连五步以内都难以靠近。当然如此的自我安慰,多半是为了自身的面子,驱散被人闭门谢客带来的尴尬。老子们更机密的地方都见过,你这小门小户的,能有什么特殊之处,不堪也罢。
所谓鬼事房。人有人事,鬼有鬼事。鬼事和人事有异曲同工之妙,只是服务对象不同而已。一个为人服务,一个为鬼魂服务。鬼事房主要负责阴曹司内所有普通鬼差的工作安排,诸如哪个地点今天谁与谁站岗,哪条巡查路线今天又是谁与谁负责。不过鬼事房只负责人头的安排,具体线路和哨位的设置等机密之事,并非鬼事房能够决定。故此,鬼事房也能成为参观之所。只不过这里的鬼差似乎因为平时太多地与各种鬼差打交道,似乎明显厌倦鬼头济济的人流,个个显得冷眼冷面,毫无热情可言。
操练房顾名思义承接阴曹司鬼差操练的地方。这其实是一个唯一露天的场所,和校场无异。若论占地面积,和候补军差学堂的校场实在没法比,小巫见大巫,也难以引发众学员的兴趣。对他们来说,这点空间的操练之所只能称之为健身房。
阴律房,存放全部阴司律法的图书馆。如此设置,自然是秉着有法必依,依法执法的宗旨。不过若大的阴律房倒是最为安静整洁的地方,似乎少有人光顾,只有门口一个呆若木鸡的小鬼差,美其名曰管理员。看着大队人马的进入,小鬼差似乎许久没有见过这等架势,吃惊地站在角落里又一次发挥了呆若木鸡的特长。看他的反应,我都怀疑他每天坐班都很少见过有人出入此处,所以才有这副怔怔发愣的惊恐状。
对于大多数学员来说,除了兵书以外的书,实在是最为无聊的食物。只一会,众人就百无聊赖摇着头,悻悻地走了出来,准备跟随引导鬼差去往下一个可能更无聊的参观之所。
就在阴律房的门口,我看见了一个熟人,就是那天在大明坊外等候常遇春的心腹小鬼差。小鬼差在门口角落里,伸长了脖子,左顾右盼,眼神在一个个学员的脸上来回扫荡。当看到常遇春时,瞬间欣喜,迎上前来,在常遇春的耳边小声说道了几句。
常遇春略一沉吟,向我招手道:“兄弟,赌坊的案子有进展了。我们找个地方听听。”说完,在常遇春的引领下,我们三人离开了参观的人流向别处走去。
当日去大明坊时,我们曾拜见了大明坊的坊官即洪武老皇帝朱元璋,委托他查明大明坊最近失踪的人员,以此确定发生大案的赌坊中众人可能的身份和下落。看来,这几天来,除了身份已经核查完毕,可能案件的侦查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。
我们走了片刻,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建筑前。这是一排单层的房屋,外形也没什么特点,只不过略显僻静,连个鬼魂都看不到。据介绍,此处就是常遇春与个别同僚的办公场所。只不过因为都是武将,个个宁可在外公干一般也不太习惯在办公室内呆着,所以渺无人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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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了房中坐定,心腹小鬼差就在常遇春的示意下进行了赌坊大案侦查工作的汇报。
心腹小鬼毕恭毕敬地汇报道:“两位大人,经过大明坊内的调查,案发前后总共失踪了鬼民三十六人。我们调查过,这三十六人生前几乎都是经年的赌棍,来到阴曹地府后也偶尔铤而走险。由此可以基本确定,这三十六人都在赌坊之中消失,都已遭遇不测。”
“几乎?”我耳朵中听到几乎二字,开始了职业病式的咬文嚼字。若是几乎,则代表这三十六人中,至少有一人生前并非是赌棍。一个并非赌棍的人突然失踪了,怎么就能证明与赌坊大案有关呢?
心腹小鬼非常机灵,一下就明白了我的疑问所在,说道:“两位大人,这玄机就在这第三十六人身上。其余三十五人都是赌棍也就罢了,屡有劣迹。这第三十六人生前是个穷书生,只会之乎者也。我们分别调查了穷书生生前的老婆,孩子,和父母,都说穷书生从无赌博恶习。我们当时也奇怪了,难道他是因为他事失踪而和赌坊大案毫无关系?”
“既然生前没有赌博恶习,那生前的关系网就没有调查的意义了。我们之后拉网式调查了穷书生到了阴曹地府后的邻居,室友,朋友,终于在他一个朋友那查到了奇怪的线索。属下拿捏不准,所以报与您定夺。”
这个心腹小鬼差,看样子也是经年老手了。若不是能力强,使得顺手,也不可能成为常遇春这般人杰的贴身手下。他既然说拿捏不准,必然是重要的案件线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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