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早,杨老太爷就带上厚礼准备去崔家把杨倩玉的亲事给说和说和,崔家的态度非常坚决,这件事情不是他杨家拖着,退亲的事就能蒙混过去。
其实这些天他也不是没找人帮忙过,不管是当初的媒人,还是跟两家都相熟的友人,他都拜托过了。
媒人委婉的说以后再帮忙相看别的后生,拒绝了。友人们则直言这种事情帮不上忙,反而劝说他京都的官身是崔家推手,莫要惹怒了人,崔家人脾气不好云云。
反正就是一个也没有愿意帮忙的,杨老太爷只能亲自前往崔家,成不成的显然机会只有这么一次,连转寰的余地都没有。
杨青云也赶来了,他不放心大女儿的亲事就这样黄了。黄玉蓉对他是千叮万嘱,态度一定要好,必要的情况下说说软话也是可以的,保住这桩婚事,这是他们大房现在唯一能对外拿得出手的台面了。
只是两人在崔府喝了半天的茶水,也没等到崔家两老当面。
接待两人的还是上次来杨家送贴子的崔管事,他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客气的态度,显然还记恨着在杨家时被杨老太落的颜面。
崔管事说话一点都不客气:“杨老爷,我家老爷和老夫人省亲去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,你们等着也没用。上次我来已经告知了我们崔家的态度,杨老爷跑这趟是送还庚贴的吗,交给我也是一样的。”
“咳咳,那个……劳烦崔管事了,只是姻缘大事岂能如此草率,事情如何还是要长辈们坐下来商议一番的。”
面对强势的崔管事,对比起来只能算小家小户的杨老太爷没有强硬的底气,只能好言好语的说话。崔管事这话一听就是托口话,说白了其实就是崔家两老不想见他们。
崔管事冷冷说道:“有什么好商议的,我们崔家的态度早就说明白了,倩玉小姐我们消受不起,说多少次结果还依然是这样。不过我们老爷说了,终归是我们先提的退亲,所以以前送杨府的东西就当是给倩玉小姐的赔礼,只把贴子换回来就行。”
“何至于此呀,我们两家结亲是结两姓之好”杨老太爷继续恳求。
“杨老爷也知道结亲是结两姓之好,你自家事自己清楚,再听听外面的传言!哼,我们崔家是知书识礼的人家,能娶一个声名败坏的女子来做未来的当家主子,然后搅的我们崔府难以安宁吗?”
“只是几个小姐妹玩闹,崔管事可不要当真哪。”杨青云赶紧分辨道。
“那贵府小姐玩闹的动静未免也太大了点,大冬天的都能把自家妹妹闹到水池子里去,险些丢了命。好不容易活过来了,还闹上门去喊打喊杀,别说这些不是事实。我儿子可娶不起这样的媳妇,这亲是退定了。”
杨倩玉订下亲事的对方父亲崔玉堂听说杨家上门来说和,马上赶了来,刚到门口就听到了杨青云的话,直接就怼上了。
杨青云赶紧迎上去,“亲家翁,孩子还小不省事,我们做长辈的教教就好,你看,我们两家订下亲事一晃也快五年了吧,这远亲近邻谁不知道两个孩子的事情?
这些年我那孩儿也在好好学理家之道,她也只是冲动之下才做错了事,况且再两年就得说过门的事情了,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份,岂能说断就断”
可惜对方是铁了心的要退亲,杨青云的软话并没有让对方软和态度。
“打住,学了那么多年就成那样子,呵呵,还是算了吧。青云兄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,我是个干脆人,喜欢说大实话,我就一个嫡亲儿子,我还指望儿子给我传承家业,找的媳妇也必须拿得出手。
不管你女儿好还是不好,她的名声已经那样了,所以这亲肯定是结不成的。我们以前好好的结亲,今天太太平平的退亲,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关,大家面上都好看,你说呢?”
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显然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,再有周围仆众个个一脸鄙夷的样子,杨老太爷哪怕再想恳求也还是要脸面的,说不出更没脸乞求对方继续结亲的话了。他只觉得脸上燥的火辣辣的疼,再也呆不下去。
原本他来之前已经想过,依着崔家人的行事,此行恐怕只占一成的机会亲事可以继续。没想到崔家人说话做事果然是一贯的作风,翻脸后完全不给人留脸面,太伤人了。
“青云,把崔少爷的庚贴退还人家。”
杨青云也知道事不可为,再拒绝对方指不定说的话更难听,亲结不成指不定还要结仇。他家只是杨家的一个小小分支,哪里有对抗崔家的底气。杨青云不得不从怀里掏出来那张轻飘飘的,却对他来说重欲万均的纸还给对方。
他的心很痛,以前把倩琳的好亲推给了二房,现在倩玉的好亲也没了。两个女儿的恶名已经传开,以后她俩的亲事怎么办呀。
出了崔府大门杨青云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。没有崔家这个亲家伤的不仅是女儿的亲事,他杨青云之所以在官场上还算混的开,其中还是借了崔家的势。
以前因为换亲的事恶了郑家,明里暗里已经没少被人下绊子,到底因为还有崔家这门亲,那些人行事多少还有几分顾忌,等倩玉被退亲的事情传开,自己还有前程吗?
不仅杨青云茫然,杨老太爷心里也稳不住。年后他就要上京城补缺,这个缺之所以会落到他的头上,最大原因是主家因为他与崔家结亲给运作的,背后也有崔家的推手。这也是除了大房是嫡长子,也是这门亲结了后让他官运亨通看重大房的另一个原因。
今后没了崔家的助力,主家还会看重自己么?杨老太爷自嘲的笑了。
自己家不过是一个偏支,没有崔家的助力,声名败坏,不对!二儿子的倩芸与郑家结着亲,郑家可是北地最大的势力,比崔家有过之而无不及,就冲前几天郑老夫人亲自上门看望倩芸,这份看重就是他杨旭宁还可以被主家重视的倚仗,他的官身还有指望。
看来以后,对二房的态度必须要好点了,杨老太爷心中有了思量。
送走杨家父子,崔管事再回崔家内堂时已然是另外一副面孔,径直穿过几道门廊,来到内院的一个大屋里。堂上人不少,上首正是杨老太爷想要面见的崔家两老。下首是崔家大儿崔玉谨夫妇以及崔玉堂父子。
“老爷,人已经送走了,他们送来的礼也给退还回去了。”崔管事躬身回话,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到了崔老太爷的身侧侍候。
崔老太爷点点头,手里把玩着一件玉器慢条斯理的笑道:“这杨旭宁当年还是有几分能耐的,风流才子,人也长得好,在杨家也算得上是个人物,颇受杨家看重,我那时觉得跟这样一个能耐人结个亲也不错,就给宁儿定下了。
没想到他杨旭宁如今是越活越回去,瞧他那一家子,除了老二一家,其余都是些什么货色?他连好賴都不分清,把能耐的儿子逼走,留着那蠢玩意儿守家业,他的眼睛是给眼屎糊住啦,这样的亲结来何用!”
崔老太高兴了:“如今宁儿没了这桩亲,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好好相看了。娶妻当娶贤,瞧瞧杨家就知道,宁儿的亲事要好好访一访再定。
杨家当年的家业几乎都是前两位妻室撑起来的,可惜那两位命不好,都在生孩子上丢了命,杨旭宁现在的继妻就不是个好的,好好的一家子给她搅的一言难尽,越来越差,瞧着吧,杨家早晚得败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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