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他把药瓶往付厉脑袋旁边一放,旋身快步走出了门。付厉本想再和他说些什么,眼看着他的背影飞快地消失于门口,只好无奈扔下。
值得庆幸的是,付厉刚才所解决的,不只是卧室窗外的那一大堆蝴蝶‐‐那些用来组成屏障的小蓝翅膀,不仅存在于卧室窗外,还包括了这房子里所有可能的进出口。然而现在,拦在大门外面的蝴蝶也都已经不见了,华非非常轻易地就弄开了门上的反锁,朝花园跑去。
花园还是如同他们之前看到的那样,明亮、压抑,开满了紫色的桔梗花。蓝纺就坐在那儿,背对着他,身旁站着同样背脊挺直的居心客,然而越靠近,华非越觉得这个居心客浑身上下透着古怪。
&ldo;别再靠过来了。&rdo;蓝纺突然开口,尽管她根本就没有回头,&ldo;非非哥,你真的,别再过来了。很抱歉那样对待你们,但这是我自己的事,你让我自己解决,好不好?&rdo;
第56章崇心(4)
&ldo;我想……这可能不太好。&rdo;面对蓝纺的要求,华非如此回答道,却还是依她所言停下了脚步,&ldo;你大哥叫我们过来可不是为了围观你去和别人午夜私会的,要真这么干了你哥估计能活吃了我,不吃也得打半死……所以,就当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考虑,纺啊,你先进屋行吗?有什么事,进屋再说。&rdo;
蓝纺小幅度地摇了摇头,旋即便不动了,也不说话,像个木雕似的。
她坐在紫色的桔梗花海里,周身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相同沉郁的色调。华非注视着那色调,一时竟忘了自己该说什么,好一会儿,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磕磕巴巴地瞎扯了一句:&ldo;说起来,你旁边的这个……是居心客?感觉……难得的很乖啊,死乖死乖的……&rdo;
&ldo;它不是。&rdo;蓝纺淡淡地回答道,&ldo;它只是我用画像做出来的纸偶,我下楼太不方便了,总得有个东西来帮我一把。&rdo;
&ldo;很了不起的能力。&rdo;华非肯定道,低头看了下腕表。已经快凌晨两点了。他悄悄往蓝纺的方向挪了过去,&ldo;你哥知道你会这个吗?他都没和我说过。&rdo;
&ldo;补偿机制而已。&rdo;蓝纺轻声道,&ldo;我哥?大约是知道的吧,也可能不知道。这是我坐上轮椅以后才获得的能力,除了我爸妈之外,也就那些治疗我的医师才知道了。他们大多以为,这是件好事,还有的说我是因祸得福……真是,哪里来的福啊。&rdo;
她微微偏头,头发顺顺地滑落下来,遮掩住了她的表情,却没滤掉她的声音。她的嗓音沙沙的,带着些破损的粗粝,落到华非的耳朵里,却又透出些一些疲惫又无奈的意味:&ldo;明明是很简单的道理。人所拥有的东西都是守恒的,当你失去什么的时候,就肯定会获得另一样东西,不管你想不想要,事实皆是如此。同样的,当你想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,就一定要拿出别的去换。而当你想甩脱什么东西的时候,就一定会有更重的负担‐‐很令人失望的说法,但事实就是这样的,没办法的。&rdo;
她蓦地侧头,声音低了两度:&ldo;我告诉过你的,别再靠过来了。&rdo;
她身旁的&ldo;居心客&rdo;威胁地转过身来,华非瞟了他一眼,认输地举了举双手,又默默地朝后退去。
&ldo;所以。&rdo;他问蓝纺,&ldo;小纺,你是负担什么了?&rdo;
蓝纺扶着轮椅的手紧了紧,偏过头去,没有说话。
&ldo;和居心客有关吗?&rdo;华非继续问道。这一问,却是全凭直觉了。&ldo;哦对……说到居心客,他人呢?&rdo;
&ldo;我把他藏到储藏室里。&rdo;蓝纺回答道,语气有些歉疚,&ldo;我从你包里拿了些药,放到了他喝汤的碗里。&rdo;
&ldo;我的药?&rdo;华非的嘴角抽了一下,&ldo;妖用镇定剂?&rdo;
&ldo;不是,是昏睡药。我看了标签的。&rdo;蓝纺老实答道。
&ldo;昏睡……不好意思歪个楼。&rdo;尽管知道不是时候,华非还是不得不偏了一下重点,&ldo;是那个白色瓶里的还是棕色瓶里的?&rdo;
&ldo;棕色的……怎么了?&rdo;
&ldo;……没什么,就是完事后记得带他去洗一下胃。&rdo;
蓝纺:&ldo;……啊?&rdo;
&ldo;然后最好再关注一下血糖……算了,不管了,这不是重点。&rdo;华非揉了揉脸,想想还是把话题给拉了回来,&ldo;你就回答我,这事到底是不是和居心客相关?是还是不是?&rdo;
蓝纺用力闭了闭眼:&ldo;非非哥,别问了。&rdo;
她身边的&ldo;居心客&rdo;开始朝华非走去了。边走边捋袖子。
&ldo;好,好好好,我们不问居心客。不问了。&rdo;华非认怂地向后两步,微微弓腰,不断冲着&ldo;居心客&rdo;比着&ldo;向后&rdo;的手势,仿佛是在安抚一只狂躁的狗狗。直到确定那个纸偶停下来了,他才道:&ldo;那我们不聊居心客了,我们来扯些别的。比如,比如……你的那本相册?&rdo;
蓝纺蹙起了细眉:&ldo;什么?&rdo;
&ldo;那本相册,今天你给我们看的那本。&rdo;华非说着,直起了身子。注视着蓝纺纤弱的背影,他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:&ldo;没别的意思,我只是突然想起来,今天看相册的时候,我们一直过得很开心。直到看到那张照片‐‐其他的照片,几乎每一张你都有一大堆的故事要讲,唯独那一张,你只是简单说了两句,然后就沉默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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