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二少那么一闹,王相和夫人便不让虞儿去东院,生怕她受伤。流枫想,可真是放在心尖上的女儿,还真有点羡慕。
小时候,她最羡慕岳将军府里的表哥们,有些爹娘疼着。外祖母总会说,你父皇也很疼你,恨不能将最好的给你。她有时想想也是,可总觉得那里怪怪的。后来,她才知道,父皇是天下之君,即便最疼她,她也只是臣。
王秉礼砸的那一下很重,疼的她好几天都抬不起手来。什么事也干不了,只能待在阁子里看王虞儿绣花。
小姑娘也只是被她说了一句,却偏偏对绣花起了很大执念。她后悔自己嘴欠,纵使虞儿将鸳鸯绣成鸭子,也轮不到自己来说啊!
她闲不住,每日总是怂恿虞儿出府,虞儿竟不为所动。倒是杜仲,找过自己好几次,让自己教他功夫,她教了几式简单的擒拿,就耐不下心来。
丞相府最近很忙碌,原来是快到中秋了。中秋过后,便是王丞相寿辰,这可是大事。王相位高权重,官场走一遭,马屁不得不拍,届时高官来贺,必定忙碌,府里每年都提前操办。
她不关心过不过寿,中秋的灯会倒是有点兴趣。那日,城中没有宵禁,满街市的花灯,将大街小巷照亮,热闹至极。
虞儿对这灯会也感兴趣,她说,到南桥畔下放莲灯许愿,最是灵验。
她嗤笑:&ldo;都是骗小孩的,你也信。&rdo;
虞儿随口说道:&ldo;那就不带你出去,你留在府中好了。&rdo;
&ldo;别别别,我信。&rdo;
她信,深信不疑,约摸七八岁的时候。她趁着宫外灯节,跟着洛栖歌一起出宫。洛栖歌也说江畔莲灯灵验,她就胡搅蛮缠让她带着一起去。
那日,江畔人很多,她俩稀里糊涂走在人堆里,多是才子佳人耳鬓厮磨。她跟着别人的模样放下一盏又一盏,愿望是戍守边关的舅舅能平安回来,外祖身体健康,阿夜能变聪明点儿……最后一个才是关于自己的,希望有一日能离开皇宫。
可是除了最后的心愿,哪一个不是事与愿违,让她置身囵圄。所以说,都是骗骗小孩子的。
中秋那日,府中张灯结彩,好不热闹。她也是在旁人闲聊时,才听说定远侯夫人要进京了。这本是稀松平常之事,可陆灵兮竟也跟来,心下顿时多了很多疑惑,她寻思着去找卫斩修问个清楚。
她从早上等到日暮,夕阳刚收尽余晖,她就着急出去。虞儿道:&ldo;你这丫鬟,怎么比我还心急?&rdo;
这不废话!自打她从后院回来后,就荣升为王虞儿的贴身丫头。那姑娘哪哪都好,偏生这绣花呐……她也只能寸步不离守着,所以不撺掇主子出去,她休想踏出西院半步。
虞儿又道:&ldo;我爹说集市人杂,原本不让我去,后来四哥说他作陪,这才算罢。可眼下我四哥还没回来,估计得等一会。&rdo;
刚说完,曹操就穿堂而入,换了一身素净衣衫,却依旧掩饰不住满身的贵气。他笑:&ldo;久等了吧!&rdo;
流枫微顿,这下王秉言跟着,自己想跑也跑不了,只能静观其变。一行好几人出了府,她连同着小厮丫鬟紧跟虞儿身后,恨恨盯着王秉言。
王秉言浑然不觉,负手不疾不徐走着,偶然回头,正对上她那偷摸的目光,就笑开了,&ldo;好几日不见你,还以为你离开了呢!&rdo;
她慌乱藏起目光,却听虞儿打开话匣子:&ldo;四哥,你不知道,枫姐姐在园里玩骰子,刚巧被母亲撞到了,怕她带坏我,便安排她到后院去了。&rdo;
流枫一听&ldo;带坏&rdo;二字就来气,揶揄道:&ldo;五小姐天资聪颖,奴婢就是想带坏也带不坏啊!&rdo;
虞儿一时未反应过来,王秉言却大笑开来,摸着虞儿的头道:&ldo;天资聪颖……&rdo;
虞儿这才明了,怒气冲冲看着他们,一跺脚,赌气般冲进人群。
流枫赶紧跟上去,生怕这&ldo;天资聪颖&rdo;的人出点啥事。待她走到虞儿身边时,身后哪还有小厮丫鬟的身影?
虞儿道:&ldo;丢了最好。你说我也就罢了,他可是我四哥!&rdo;
小姑娘还在生闷气,她笑:&ldo;好了好了,别生气。&rdo;
虞儿怒瞪着她,良久,眼神一点点变得平静,然后移开视线,低低问着:&ldo;枫姐姐,我这么笨,他若是再见到我,不喜欢怎么办?&rdo;
她微顿,那个他除了阿夜还能有谁,无奈叹了口气,道:&ldo;怎会!&rdo;
虞儿眼中似有星辰流转,烨烨生辉,忽地用微凉的手摩挲的的眼角,&ldo;你的眼与他真像。&rdo;
她想,哪哪都像。凑着一张脸到虞儿身旁,说:&ldo;你要等不到你那心上人,就嫁给我好了。&rdo;
虞儿手一抖,赶紧缩回来,嗔怪道:&ldo;你又说什么胡话。&rdo;
&ldo;那你又在胡想什么?&rdo;
虞儿低头蹙眉,很惆怅的模样,道:&ldo;我若等不到他,我爹就该让我嫁给长景哥哥了。&rdo;
是啊!长景母妃是相府之人,若他想争那大统,必是要娶了虞儿。偏生这姑娘痴人说梦,难道就无人告诉她,纵使长夜回来了,也不可能娶她吗?
流枫不语,指了指圆月,只道:&ldo;姻缘天注定。&rdo;
虞儿经她这么一提,想起还要放莲灯,匆匆往河畔走。人群熙攘,她紧随虞儿身后,刚到江畔,竟又看到陆成机那个神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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