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根本就不是玲珑,你是望舒……十五年前伤残失忆的望舒!”王夫人面上狰狞,得意中尽显了残酷神态。
“铛”,剑落人倒,玲珑跌坐在地,懵懵然,不能爬起。
腿软,心麻,玲珑抖成一片,此刻要哭却出声不得,要叫又难有力气,那白煞煞的面孔被烛光映照的通红通红。
“贼婆娘,你休胡说!再往她心里戳这恶毒的刀子,我就要了你性命?”灼烽怒极,“她惊我却不惊!你当我们不知,当年望舒面有黑斑!你瞧这玲珑,好端端的,有点滴瑕疵没有?啊!你这恶贼,还想借此伤了她心,泄了她气?门都没有!我现在就要了你命,省得在这胡说八道。”
灼烽手中的狼牙弯刀正欲砍下,玲珑痛叫失声:“待问了再杀!”
“你……你说,何以我就是望舒?”玲珑面上泪涕交错,早不能抑。
“说又怎么样,不说又怎么样?到底还不是一死?”王倩道,“我王倩平生好日子已经过腻了,所以并不怕死,此刻我倒是不想说了。”
“老贼妇,说与不说却由不得你了。”不知何时,灼烽手上已然多了一个黑釉的瓷瓶,塞盖半开,幽幽冥冥的气味慢慢衍散出来。
王倩圆圆眼睛见了此物,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。
“毋庸我说,你便知道里面是个什么?”灼烽挑眉一笑。
“你……如何找了此物?”王夫人圆眼更圆。
灼烽并不作答,只是近到王倩身旁,侧面嗅了嗅:“不但这个东西我能找到,就是现在你衣襟里另外一味东西,我也知道是个什么!如果我将此物搅了彼物,想必你能享受到这辈子未曾享受过的滋味呢。”
烛光摇曳,王倩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抖动了一下。
“呵呵,原来是个人才,当日里怪不得我儿那么不能释怀,直到如今,都还是非你不嫁呢。”王倩一笑,只是这笑明显不如之前轻松。
“好吧,你们想知道的,我都全情告诉,只是小心了你手里的东西,那可不是好玩的,别到时我没事,你却伤着,那时,我的菱悦可不依啊。”王夫人再笑,然后直盯玲珑。
“你爹……哦,不,你男人是燕南春。”王夫人一下居然开怀起来,“咱们俩可是十五年来供着一个男人呢。”
“啪”,灼烽甩出一掌,王夫人的脸面顿时火辣辣起来。如此,王夫人才稍稍收敛,“十五年前,燕南春带着伤重的你到我店里歇息,那时你们前有拦路的虎,后有追赶的兵,若不是我好心收留,只怕不但没有如今的你,就是燕南春自己,也不能活过一日去。哼哼,如今你居然还要杀我!”
“人人都说冻僵的蛇救不得,如今看来真是不假。”王夫人继续道,“你们两人在我店里坐吃坐喝一年不止。可惜我实诚,从来只想着能帮人处且帮人,所以现在养虎为患了。”
“你每日里软绵绵,倒在床上诸事不知,燕南春他一人难度苦日,便强娶了我为妻。可怜我当日里胆怯良善,才误上了贼船,白白耗了这一世的青春。”王夫人说着居然眶中有泪了。
“贼妇,少在那假言杜撰,捡紧要的说来!”灼烽十分不耐烦,那手已然把黑瓶塞子掀开大半。
“莫急,我自然从头说来,不然你们如何能听出个缘由。”王夫人盯着玲珑,道,“当年你伤重难愈,各种方药针剂试遍了都不管用,又兼不食不饮,所以眼见着瘦成一副骨架,只能靠燕南春的内力过活,哼,‘苟延残喘’便真真说出了你那时的状态!”
“不过,你好运气,有燕南春爱护,才大难不死,得意活到今日。为留存体力给你治病,那老东西把自己万分爱惜起来,其功绵绵,却轻易不外用一分,而且还隐在这霁月山庄,十几年不挪窝半步呢;不过他再静心调养,也经不住那数月数年、经久不息的消耗,所以哪怕你三年后醒了,丑疤也消了,可他却不能跟你再做夫妻了,因为他却老了……四十岁的人有着七十岁的面相。实在是上天的报应啊!”王倩仰面大笑起来。
灼烽惊的动不得一步,玲珑已然听震在那。
“眼见着他一日衰似一日,我见了也十分心疼,常常劝他止住了这天天的功课,毕竟你已经大好。既然他本就不指望你回复记忆,再与他重续旧情,那天天劳费心神的又何必?可惜他不听我劝,只把我那话当做耳旁的风。”王夫人的手居然抖将起来,“其实,他也是把我这人当做耳旁的风,最多只能撩起他的头发而已,却如何能撩动他的心!”
“他的心全在你身上啊。寒来暑往,只独独带你一人散心,从来也只关心你一人的冷暖吃穿,我和菱悦在他眼中,连个蝇虫都不如!”王夫人说着,那怨戾气息缓缓散了一屋。
“他能无休无止教你弹琴,只要你愿意,从早上厮磨到晚上,他都静静陪着;可是我的菱悦也弹得一手妙音,他却不曾有丁点耐心!”王夫人声颤气涌。
“你要品茶,他把那对珍藏已久的黑盏拿出来,给你把玩,甚是大意随便,菱悦也想要一盏品品看,却硬是冷冰冰不答应!”若此刻,灯盏明亮,定能见出王夫人耳热眼红之态,“哼哼,他不给可以,我索性直接收了过来,他也不能拿我奈何,菱悦不能喝那杯子,索性大家都不要喝。哈哈,为了护住那内力,他居然不跟我犟上一句嘴。那个名震天下的大侠,是个什么大侠啊,比个要饭的花子还不如!”
玲珑早就听痴在那里。
灼烽急切,怕玲珑听出魔怔,意欲让王倩住嘴,可已然一个定要听下去,一个定要讲下去,所以也只得作罢;只是灼烽那胸口也不知怎么,突然炸炸地,刺疼起来。
“见你们两个这样粘腻,我本以为怎么也会厮守在一处,享尽那无皮无脸的日子。可是没想到,他居然挑拨着你走了,而且还带了我的姑爷、菱悦的男人。那个挨千刀的,居然临了还这样不待见我的孩儿!也亏他死了,不然我怎么跟菱儿交待。”王夫人声噎气喘。
“直到临了我才知道,那老东西这么多年来,真力已渐耗尽,为不想让你亲见了他的死容,所以才支走了你的。”王夫人虽然脸上青筋鼓起,居然还能笑出声来,“他再不想,你不还是回来了吗?千算万算,不如天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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