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啊!&rdo;那个刚才朗诵《醉舟》的白衣女孩猛地从地上爬起,跨过坟墓,跌跌撞撞的向来路狂奔。
&ldo;嘶‐‐&rdo;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。
她的整个人忽而跌进厚厚的落叶里,一阵剧烈的痉挛后,白裙子成了她的裹尸布,直到死的那一刻,她的手上还捏着那半支火柴。
&ldo;快,喂她圣水!&rdo;陆明一张脸变得异常可怖而兴奋,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,从内衣口袋摸出一个古怪的狼头盖子的小瓶子,死命掰开奄奄一息的女孩颤抖的嘴唇,将一股金色的汁水灌进去。
&ldo;陆明,你疯了!&rdo;张若水颤声叫道。
其余四个人冰冷的目光瞬息打到张若水脸上,他们眼中血丝纠缠,恶狠狠的样子,仿佛要将他吃了一般。张若水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那种庞大的危机感,他闷声走到那个渐渐死去的女孩的身前,跪倒在地,干呕起来。
在陆明把虚脱的他从地上拖起的时候,他偷偷将那个狼头瓶子赛进口袋里。网上一查,才知道那是古埃及储存死者内脏的内脏瓶的微型复制品。
后来,在一段时间的惊惶和良心不安后,张若水在赵柄彰教授的帮助下,争取到留学深造的名额,远走巴黎,一去三年。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与恐怖中渡过,那个白衣女孩濒死的叫声永远是他噩梦的主旋律。记忆是没有风的森林,充满寂静的死亡。那死亡一直在追他,昼夜不息。
&ldo;西栅那晚,我看到三个&lso;6&rso;字,就知道不好!&lso;666&rso;来自《圣经》,代表世界末日的到来,三个数字也是末日时将出现的凶兽的数目。而&lso;死亡诗社&rso;的&lso;死亡追杀令&rso;就是三个&lso;6&rso;字!&rdo;张若水从可怕的回忆中泅渡出来。
&ldo;可是,&rdo;周李清眼睛瞪得鸡蛋大,看着他脖子上的内脏瓶,&ldo;这个瓶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水?为什么叫&lso;圣水&rso;?&rdo;
&ldo;这个我也曾在国外请一些化学系的高材生化验过,但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物。&rdo;张若水把手掌按在额头上,目光一转,&ldo;但其中一个研制动物冷藏药物的博士提出了他的疑惑,他说那药物可能是中世纪流传的一种保存尸体的秘药,早已失传了,晚年迷恋炼金术的牛顿当年也没有能将它还原提取出来,但他也不确定,只是猜测而已。‐‐至于为什么被陆明他们称作&lso;圣水&rso;,就是我回国要调查的事端之一。&rdo;
&ldo;&lso;死亡诗社&rso;杀了人,为什么你不报警?你怕自己撇不清吗?&rdo;周李清冷眼盯着他,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。
张若水抬头努力看着她的眼睛,低沉着声音说道:&ldo;我不想在你心中留下懦夫的形象,小李子。其实,那晚一回去我就匿名偷偷向警方报了案,但当他们到达现场后,那具尸体早已不见了,而且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,就连我们燃的那堆篝火也不见了。‐‐当然,我承认,我在报警电话里没有提到陆明和我自己,我的确怕自己撇不清,因为&lso;死亡诗社&rso;自成立以来,死了那么多人,然而多年过去了,立案无数次,一次也没有查出幕后策划人,就像多年前南&tis;大的碎尸案一样。&rdo;
说着说着,不觉食堂只剩下他们两个学生,食堂为了节省电源早关于大半的灯,几个厨师在玻璃窗后窃窃私语着什么,身影模糊,像泡在浑水里的鱼。他们再没有胃口吃饭,匆匆填满肚子出了食堂。
在昏暗的路灯下,周李清主动向他伸出手去,乌晶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色:&ldo;若水,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?&rdo;
&ldo;你知道的,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。&rdo;张若水将她柔滑的小手牵住。
&ldo;我不要你死去,&rdo;她的泪光在长长的睫毛下闪动,&ldo;请你让我陪你追查到底吧!&rdo;()
正文第三章第八碗
第三章第八碗
张若水作为一个回校继续深造的旁听生,自然没有自己的宿舍。他在北&tis;大校外租了一间木质结构的小阁楼,其时是盛夏时节,蚊虫乱舞,但房东却不容许点蚊香,因为这里曾出现过火灾。
这一日,张若水在阁楼上看一群鸽子从楼群上空起飞,穿过纵横的电线,最后化作一星星白点子贴在了昏暗的天幕。看来要变天了,真是个糟糕的日子。
木墙上挂着一幅弗里德里希的名画《人生的各个阶段》,帆船徐徐向岸边靠近,海面水静风止,连只海鸥也无,充满生命旅途走向尽头的无奈与哀伤。海岸线上不同年龄的人代表不同的人生阶段,生命像大海一样深邃辽远,却又像小小帆船之旅般短暂而飘忽无依,岁月静静老死在沙滩上。张若水对着那画叹一口气,陷入莫名的感伤中。
房东粗大的嗓门在楼下叫道:&ldo;小张,有人找!&rdo;
张若水从感伤中挣脱出来,警惕地把掌跟按一按额头,从阁楼上的楼梯口探出头来,却见一个身穿蓝色水手裙的女孩正从楼下仰望过来,他欣喜道:&ldo;小李子!&rdo;
周李清的面色苍白,肩上挎着一只白色帆布包,一进门,她就反扑着将门的木栓闩上,失声说道:&ldo;哥哥的死‐‐不,失踪,秘密恐怕就藏在这里!&rdo;她抖索着手从包里掏出一叠稿纸,在地板上一张一张铺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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