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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（第1页）

我们就这么非常无聊地争着，最后她说：&ldo;你不给是吧？也行啊，人家还问我，徐阳他偷了一只什么鸡呀，我还没说呢，她不是叫李晓梅吗？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，那只鸡叫李晓梅。&rdo;她这一手很恶毒，点到了我的命穴。她接着又说：&ldo;她好像是个湘西妹子吧？&rdo;尽管我很气恼，也只好软下来，她也让了一步，减了五万。我给了她一个存折。我把存折给她时像被谁咬了一口似地难受。

接着我们又为孩子的归属问题争了起来。她说她不要孩子，要把孩子给我。我说我怎么带孩子呢，他还那么小，我怎么带得了？她说带不了也得带，你也该带带他了！你也该尝尝带孩子的苦头了！她又说，我总不能带着两个孩子去嫁人吧？我已经离了两次婚，再带着两个孩子，人家不太亏了吗？你不要光顾自己啊，要替我想想啊！我说当初不是你要孩子吗？现在怎么推给我呢？她说莫非我给你生孩子还生错了？你不要那你当初别干哪，你不干能有他吗？

女人要是横下一条心谁也拿她没办法，最后这个没人要的孩子还是归了我。我们是在法院里办的交割。她把孩子放到我手中时，孩子居然认生，抱着她不肯松手，哇哇地哭叫。她也哭了，只是咬住嘴唇不出声，眼圈上的色晕都是湿的。我说：&ldo;你看他哭得，你怎么忍心呢？要不还是让他跟你吧？&rdo;她说：&ldo;休想！&rdo;

她剝开孩子的小指头，从孩子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，转身就走。她的泪水哗哗地流着，脊背不住地战抖，走了几步就小跑起来。她一路小跑着，越跑越快，像逃似的。孩子的哭声更大了，他对着冯丽的背影拼了命似地哭着，声音又高又尖，我觉得我的耳膜都要被刺穿了。他把头皮都哭红了，气都转不过来，脖子一伸一伸像要背过去似的。冯丽已经跑远了，影子都看不见了，他还在哭。我被他弄得手足无措，心里毛毛的，恨不得给他一巴掌。我说：&ldo;哭什么哭？你是个哭鬼转世的吗？再哭我把你扔到大街上去！&rdo;我的声音也很大，把他的声音盖住了。他被我吓住了，一抽一抽的兜着气，张着嘴，瞪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，但没过一会儿，他又哭了起来。他巳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，他说：&ldo;我要妈妈！我要、要……要妈妈……&rdo;

这真是要命。说到底这都是让南城晚报给害的，不是南城晚报哪会有他？不过这孩子也可怜，他要妈妈，可他知道妈妈不要他吗？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不管怎么说，他总还是我的孩子。我说：&ldo;别哭呀，别哭。&rdo;然后我便唆着嘴，笨嘴拙舌地哦哦着，一边拍他一边哦哦哦，我说：&ldo;你别哭，哦哦，别哭呵。&rdo;

我把孩子交给我妈。我妈说：&ldo;你怎么把他抱到这里来？他妈呢？&rdo;我说：&ldo;他妈不管他了，以后他就在这里了。&rdo;我妈一愣，说：&ldo;怎么回事？&rdo;我说：&ldo;我们离了。&rdo;我妈的脸皱得跟一块抹布似的，眼睛如锥子般锥着我说：&ldo;离了？你们打了架？她怎么把你打成这样？你干了什么被她抓住了？没有？那她为什么？她……肯离？她好好的就提出来离？&rdo;我不住地摇头和点头。我妈很困惑，她把脸拉得长长的，像一条丝瓜。她说：&ldo;这就怪了，她怎么肯离？&rdo;我说：&ldo;不知道。&rdo;我妈又盯着我说：&ldo;那你们为什么打架？莫非她偷人？是不是她偷了人？&rdo;

我赶紧摇头。我想我妈真是个老妖怪，她是怎么猜出来的？

她的目光也像抹布，忽忽地在我脸上擦来擦去，又一下一下地点着头，说：&ldo;我知道了，她吃醋吃过了头，她偷了人了！&rdo;我说：&ldo;你别瞎猜。&rdo;她说：&ldo;你别瞒我了，她人都偷了你还给她瞒什么？&rdo;她叹了一会儿气，又点点头说，&ldo;这样也好，吃亏的还是她，你不要紧的，再找一个就是，你不怕娶不到老婆。我说句不好听的话，－－这话以前我就说过的，你跟她离了是福，离了你娶好的，这一回我一定要给你找个好的，一定要是个黄花闺女。&rdo;

她说了这么许多话才又想起了孩子，她给孩子抹了抹泪，问我：&ldo;孩子归你？&rdo;我点点头。她说：&ldo;怎么能归你呢？她偷人还有理？还把孩子推给你，自己干干净净地甩手走了？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？你就那么老实，推给你你就接？不行，你要还给她，你不能吃这么大的亏！&rdo;我说：&ldo;就这样吧，还闹什么呢？&rdo;她说：&ldo;咄，你会带孩子吗？你抱过他几回？这孩子在肚子里吃过亏的，身体本来就不好，三天两头地做猫做狗，你怎么带他？你打算让谁给你带呢？我吗？你想磨死我吗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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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别看我的脸》第二十四章（4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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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：&ldo;我会给他请个保姆。&rdo;

她连叹了两口气，摇着头说：&ldo;保姆？她能给你贴心贴意带孩子？不要我盯着她？你这是把一个麻烦扔给了我，本来我说享两年福吧，却要磨一个没娘的孙子，我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！&rdo;

我妈说她磨孙子，实际上她是在磨保姆。我是在劳务市场请的保姆，我挑的是那种老成些的，身体模样都还好，看起来像个少妇。我跟她说好了只带孩子，可一到我妈那里，便把她当成了佣人。我妈搞不清佣人和保姆有什么区别。保姆叫廖红果，我妈说廖红果，拖了地吗？廖红果把地拖了，我妈又说，我换在那里的衣服洗了吗？廖红果刚刚帮她洗好了衣服，她又要廖红果把橱子柜子全清出来，把衣服被子都摊到阳台上去晾晒。她想尽办法不让廖红果停手，好像廖红果停一下手她就亏了。她把银发梳得整整齐齐，躺在一张睡椅上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。要是孩子有什么事了，比如拉屎拉尿，她又对着阳台叫廖红果。廖红果照应孩子时，她便到阳台上去检查廖红果的作业，她说：&ldo;廖红果，你那衣服是怎么洗的？领子还是黑的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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