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景胜的豪车上,于知安有些新鲜和局促。男人天性,对车表之类的物件都异常痴迷,先是把车内饰研究了一遍,才开始留心姐姐开车的样子。莫名的大气淡定,不就是个方向盘么,也能被她弄出运筹帷幄尽在掌控的气势。车行了一阵,那种少年小伙子的疯劲儿才逐渐褪去,于知安问了自己一直挂心的正事:&ldo;姐,给你开车这男的没对你怎么样吧?&rdo;于知乐冷嘲:&ldo;有几个男的能对我怎么样?&rdo;&ldo;哦……&rdo;于知安长长应了声,对姐姐的&ldo;彪悍&rdo;属性表示赞同:&ldo;也是。&rdo;少年又小心翼翼问:&ldo;你还气我了吗?&rdo;于知乐直视前方,睫毛未动:&ldo;没什么可气的。&rdo;于知安说:&ldo;那你怎么不回我微信,我到现在都忐忑不安。&rdo;于知乐回:&ldo;你在意我干什么,你生活是为自己过的,当然前提也别拖累别人。&rdo;于知安嗨了一声:&ldo;姐你才多大啊,就总说这种看透人生老气横秋的话……你少女心呢,人家有的女人到了四五十岁都像甜妹子,说真的,姐,我觉得你应该找个男朋友了。&rdo;&ldo;是吗,&rdo;于知乐唇角还是绷着:&ldo;我觉得你应该闭上嘴。&rdo;&ldo;……&rdo;‐‐除夕当天,陈坊家家户户窗明几净,张灯结彩。深窄弄堂里,每扇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,一到夜间,便连成了望不到头的一长串,像在为立春到来精心铺垫而成的光路。归来的后辈与日俱增,他们年轻明亮的面孔与气态,也让这个古朴文静的小镇,多了几分翻腾的生机。一早,于知乐就捧了一叠春联和福字,往家门四处上贴,于母端着浆糊碗,站在后边帮她看黏得正不正。至于于知安……忙着刷支付宝集&ldo;五福&rdo;,贴一张扫一张,步步亦趋,兴致勃勃。成功扫到一张爱国福后,于知安得意地把手机凑过去给于母看:&ldo;妈,你看,我齐了!姐写的福字就是管用!&rdo;于母闻言,转目凝视门上的那些灵秀流逸的书法,接吻露出一个五味杂陈的浅笑:&ldo;字写得再好有什么用,又不拿去读书……&rdo;于知乐在专注地抹着正丹纸上的一个个小凸起和皱褶,听见这话,她五指微微一顿,终究还是没说什么。中午刚吃完饭,张思甜就过来串门,拜了个早年。她递给于知乐一个小礼盒:&ldo;喏,新年礼物。&rdo;于知乐也准备了回礼,她倒没张思甜包得那般别致,但明显也是价格不菲的彩妆套盒。每逢一年尾声,她俩都会送个节礼,相互勉励,来年继续加油努力。于知安在旁边咬着甘蔗,含糊不清问:&ldo;甜姐你送的什么?不是戒指吧。&rdo;张思甜开心地大笑,配合着揶揄:&ldo;是啊,定情信物。&rdo;&ldo;厉害了,&rdo;于知安撑腮,笑得一副懒状:&ldo;你们俩女人,这么多年跟连体婴儿似的,不如都别结婚了,不如凑合着过完这一生吧。&rdo;路过的于父重重敲了下他脑袋,&ldo;说什么蠢话!&rdo;于知安顿时趴桌揉头呼痛,张思甜捧腹大笑,被逗得开心得不得了。也许是友人的这份尽情的快乐感染了她,于知乐突然觉得,这个将来的新年,也许并不像想象中那般难熬。傍晚五点多,于知乐就帮妈妈把一碟碟盘装的腌渍的咸ròu、腊肠等等,搬上了桌。于知安蹲在长凳边上,还在和手里的红酒闹别扭,家里边开瓶器坏了,于父差他去隔壁借个,他偏不,说自己能弄得开。到最后还是没辙,只得溜出去,又跑回来,才顺利给自己和老爸、老姐斟上了酒。开饭了,一只方桌,一家四口东南西北坐,有模有样地碰了个杯。于知安扯着嗓子嚷了句&ldo;新年快乐&rdo;,声音大得仿佛活了这么久,都无惧无忧。父母都在乐呵呵地笑,于知乐敛眼,抿了口葡萄酒。于母没坐两分钟,又回了厨房,于知乐也一如往年跟过去,看看有无需要帮忙的地方。端了两回盘子后,于母让女儿回席,自己留在厨房炒热菜。于知乐也听了,坐到自己位置上。快六点了,于知安紧盯着手机,等扣扣上面的天降红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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