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也可以降一些,&rdo;巴德诺说,&ldo;除非今天马上签约。&rdo;
正在这时,一个管家进来,向李鸿章报告说:&ldo;中堂大人,北京来人了,请您火速进京,一刻不能停留。&rdo;
李鸿章便端茶起立,说:&ldo;我得去面见太后了,回来再说吧。&rdo;
巴德诺悻悻然,也有几分颓丧,李鸿章不解。送他出门后,管家喜洋洋地告诉他,翁大人稍来口信说,刘铭传露脸了,又打了个沪尾大捷,法国人败的好惨!叫李鸿章进京陛见,是好事呀,还跟那个洋鬼子纠缠什么!
李鸿章心想,这王八蛋,跑这拣便宜来了,险些上了巴德诺的当。怪不得他急于想让我今天就签约呢。好险,好险!
有乐的就有愁的,在斐龙海听来,巴黎塞纳河畔教堂的钟声也没有往日那么优美动听了。大清早就奔向总理官邸。
总理官邸是临近塞纳河的一栋十九世纪哥特式建筑,此时是清晨,塞纳河上已经有船驶过了。
从金色大桥上驶来一辆豪华马车,海军殖民部长斐龙坐在里面。
巴黎圣母院的钟声悠扬,一群鸽子在天空飞翔,斐龙海却是一脸沮丧,催促驭者&ldo;快点!&rdo;
茹费理正坐在马桶上,拿张报纸顺便浏览,门突然推开,斐龙海气急败坏地冲进来。
&ldo;这是我的家,斐龙海先生,&rdo;茹费理不悦地说,&ldo;你不会是跟我来争地盘拉屎的吧?&rdo;
&ldo;我可没心思幽默了。&rdo;斐龙海手里摇晃着电报,说,沪尾之战大败,我们死伤几百人,这可能还是个大大缩小的数字,胆号军舰也中了炮,他骂孤拔是个笨蛋!把电报递给茹费理:&ldo;你看吧。&rdo;
茹费理不接:&ldo;这样的电报已经不如揩屁股的手纸有价值了。&rdo;他顺手扯了一块手纸,揩了屁股站起来提裤子,斐龙海噤着鼻子去拉了冲水闸。
茹费理并不买账:&ldo;你的才干不应当表现在帮我冲厕所上,而应当在国家利益上。&rdo;他不想离开卫生间,又开始往下巴上刷肥皂沫。
斐龙海说:&ldo;孤拔来电说,他已无力二次攻击沪尾了,除非我们再增拨军舰、增调军队给他。&rdo;
茹费理警告斐龙海,对国会,要尽量淡化这次战败的实情,不给他们这些长舌妇以口实。他们也许又要攻击总理,赶他下台了。
&ldo;我想,他们不止是长舌妇,也是长着一双又尖又长耳朵的。&rdo;斐龙海说,&ldo;关键看我们如何扭转局面,对清政府施压,好在基隆还在我们手里,还有施压的资本。&rdo;
茹费理刮着胡子,让他发报,叫孤拔无论如何要守住基隆,即便它是一座空城!还有,马上实施海上封锁,用他的舰队封锁台湾海峡,让一条鱼也游不过去!这样才能切断大陆沿海各省对刘铭传的支援,迫使清政府投降,法兰西的目标必须不折不扣地实现。
斐龙海提醒他,先生没有想过更糟的结果吗?现在,上帝好像暂时不在我们这一边。
由于这话过于刺激,茹费理一抖,刮破了脸,淌出血来,茹费理用大毛巾一擦说:&ldo;你看,吓出的不是汗,而是血。&ldo;
斐龙海苦笑:&ldo;这算是红色幽默吧。&rdo;
西太后被太监搀出长寿宫东暖阁来见她几个近臣时说:&ldo;若总有这样的喜讯,你们别说五更天叫我,就是整夜不让我合眼,我也不烦。&rdo;
奕譞笑道:&ldo;托老佛爷的福,刘铭传果然不负众望,这也是我天朝的福份,这沪尾大捷可是名噪天下了。幸而上次没将他革职,只是申饬。&rdo;
翁同和趁机为刘铭传正名,现在看起来,上次因他弃守基隆而申饬一节,也大可不必。这本来是刘铭传的智谋嘛。
&ldo;你倒派我不是了?&rdo;西太后由于心情好,责备人也带着笑容,&ldo;那么多谏官、御使们交章弹劾他,不是我袒护着,一条链子锁了交部议处也不为过呀。再说,现在他已实授福建巡抚了,他不是总为没当上封疆大吏委屈吗?这也不算薄待他了。&rdo;
翁同和笑了,李鸿章说:&ldo;若不怎么说老佛爷圣明呢。刘铭传实授了巡抚,雄心更大,要把台湾治理得和江南各省一样富饶呢。这都是太后慧眼识人啊!&rdo;
&ldo;你们别嘴上哄我。&rdo;西太后又秋后算帐了,前些年不是总有人在背地里嚼蛆,说女人干政有伤国体吗?好像她愿意操这份心似的,同治、光绪登基,都是娃娃,有人在背后看她们孤儿寡母的笑话,她再不出来支撑一下,对得起祖宗吗?张口祖制,闭口祖制,祖制也是人定的,祖宗活到今儿个,也得不时地改改,不能一条道跑到黑。
奕劻说:&ldo;所以说太后圣明呢。太后,沪尾这一仗算侥幸打胜了,下一步焉知法国人不恼羞成怒,弄不好更要大动干戈?&rdo;
&ldo;兵来将挡嘛!&rdo;西太后听了很不顺耳,先别自个吓唬自个。打胜了就是打胜了,怎么叫侥幸打胜了?听说英国又出来当和事佬了?
李鸿章奏道:&ldo;正是。他们提了四款。&rdo;
西太后问:&ldo;都哪四款啊?&rdo;
奕劻奏明,照天津条约,商定通商办法;法国军队暂驻基隆、沪尾;赔偿法国五百万法郎,由法国征收基隆、淡水关税作抵押;以上三条办到后,中法分别撤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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