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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8章（第1页）

玉芬听说，她那惨白的脸色，立刻又变一点红色，咯咯笑上一阵说道：&ldo;他能找一点机会吗？我也是这样想呢！&rdo;王幼春一看形势不对，就溜了。刚才到了大门口，秋香由后面惊慌惊张地追了上来，叫道：&ldo;王三爷，你瞧瞧去吧，我们少奶奶不好呢。&rdo;王幼春不免吃了一惊，就停了脚问道：&ldo;怎么样，又变了卦了吗？&rdo;秋香道：&ldo;你快去看吧，她可真是不好。&rdo;王幼春也急了，三脚两步跟她走到房内，只见玉芬伏在叠被上，已是不会说话，只有喘气的份儿。王幼春道：&ldo;这可是不能闹着玩的，我来对她负这个责任，你们赶快去通知太太吧。&rdo;秋香正巴不得如此，就跑去告诉金太太了。一会儿工夫，金太太在院子里就嚷了起来道：&ldo;这是怎么样得来的病？来得如此凶哩。&rdo;说着，已走进屋子里来，看见玉芬的样子，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，呀了一声道：&ldo;果然是厉害，赶快去找大夫吧。&rdo;身边只有秋香一个人可差使，便道：&ldo;糊涂东西！你怎么等少奶奶病到这样才告诉我哩？到前面叫人坐了汽车找大夫去吧。不论是个什么大夫，找来就得。&rdo;王幼春道：&ldo;伯母，也不用那样急，还是找一位有名的熟大夫妥当一点，我来打电话吧。&rdo;王幼春到外面屋子里打了一个电话。好在是早上，大夫还没有到平常出诊的时候，因此电话一叫，大夫就答应来。不到十五分钟的工夫，就有前面的听差，把梁大夫引进来。这时，家中人都已知道了，三间屋子，都挤满了人。王幼春也不便十分隐瞒，只说是为公债亏了，急成这样的。金太太听到起病的原因，不过是如此，却也奇怪。心想，玉芬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，就是公债上亏空两三千，也不至于急到这步田地。让大夫瞧过之后，就亲自问梁大夫，有什么特别的病状没有？大夫也是说，不过受一点刺激，过去也就好了。金太太听说，这才宽了心。一直等大夫去后，王家又有人来看病，金太太才想起来了，怎么闹这样的厉害，还不见鹏振的影子？这也不用问，一定是在外面又做了什么坏事。玉芬本来在失意的时候，偏是他又置之不顾，所以越发急起病来了。因此金太太索性装着糊涂，不来过问。玉芬先是晕过去了，有一小时人是昏昏沉沉的，后来大夫扎了一针，又灌着喝下去好多葡萄糖，这才慢慢地清醒了。清醒了之后，自己又有些后悔，这岂不是让人笑话？我就是那样没出息，为了钱上一点小失败就急得吐血。但是事已做出去了，悔也无益。好在我病得这样，鹏振还不回来，他们必定疑心我为了鹏振，气出病来。若是那样，比较也有点面子，不如就这样赖上了。本来鹏振也太可恶，自己终身大事相托，巴巴让他上天津去，不料他一下车，就去听戏，也值得为他吐一口血。如此想着，面子总算找回一部分，心里又坦然些了。

第七十三回扶榻问黄金心医解困并头嘲白发蔗境分甘

鹏振赶回北京的时候，已经两点多钟了。自己是接花玉仙一路走的，当然还少不得先送花玉仙回去，然后再回家。自己也觉乱子捣大了，待要冒冒失失闯进屋去，怕会和玉芬冲突起来。因此先在外面书房里等着，就叫一个老妈子进去，把秋香叫出来。秋香一见面，就道：&ldo;三爷，你怎么回事？特意请你到天津去打听消息的，北京都传遍了，你会不知道？&rdo;鹏振笑道：&ldo;你这东西没上没下的，倒批评起我来，这又和你什么相干呢？&rdo;秋香道：&ldo;还不和我相干吗？我们少奶奶病了。&rdo;鹏振问是什么病？秋香把经过情形略说了一说，因道：&ldo;现在躺着呢，你要是为省点事，最好是别进去。&rdo;鹏振道：&ldo;她病了，我怎能不进去？我若是不进去，她岂不是气上加气？&rdo;秋香望着他笑了笑，却不再说什么。鹏振道：&ldo;我为什么不能进去？&rdo;秋香回头看了一看，屋子外头并没有人，就笑着将身子蹲了一蹲道：&ldo;除非你进去，和我们少奶奶这么，不然，&rdo;说着脸色一正道：&ldo;人有十分命，也去了七八分了。你瞧着她那样子，你忍心再让她生气吗？我真不是闹着玩，你要不是先叫我出来问一声，糊里糊涂地跑进去，也许真会弄出事情来。&rdo;鹏振道：&ldo;你说这话，一定有根据的，她和你说什么来着吗？&rdo;秋香沉吟了一会子，笑道：&ldo;话我是告诉三爷，可是三爷别对少奶奶说。要不然，少奶奶要说我是个汉jian了。&rdo;鹏振道：&ldo;我比你们经验总要多一点，你告诉我的话，我岂有反告诉人之理？&rdo;秋香笑了一笑，又摇摇头道：&ldo;这问题太重大了，我还是不说吧。&rdo;鹏振道：&ldo;你干吗也这样文绉绉的，连问题也闹上了。快说吧！&rdo;秋香又沉吟了一会儿，才笑着低声说道：&ldo;这回可不是闹着玩的，少奶奶要跟你离婚哩。&rdo;鹏振笑道：&ldo;就是这句话吗？我至少也听了一千回了，这又算什么？&rdo;秋香道：&ldo;我是好意，你不信就算了。可是你不信我的话，你就进去，闹出祸事来了，后悔就迟了。少奶奶还等着我呢。&rdo;说毕，她抽身就走了。

鹏振将秋香的话一想，她究竟是个小孩子，若是玉芬真没什么表示，她不会再三说得这样恳切的。玉芬的脾气，自己是知道的，若是真冒昧冲了进去，也许真会冲突起来。而自己这次做的事情，实在有些不对，总应该暂避其锋才是。鹏振犹豫了一会子，虽然不敢十分相信秋香的话，却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进屋去，就慢慢地踱到母亲屋里来。金太太正是一个人在屋子里闲坐，一个陪着的没有。茶几边放了两盒围棋子，一张木棋盘，又是一册《桃花泉围棋谱》。鹏振笑道：&ldo;妈一个人打棋谱吗？怎么不叫一个人来对着？&rdo;金太太也不理他，只是斜着身体，靠了太师椅子坐了。鹏振走近一步，笑道：&ldo;妈是生我的气吗？&rdo;金太太板着脸道：&ldo;我生你什么气？我只怪我自己，何以没有生到一个好儿子？&rdo;鹏振笑道：&ldo;哎哟！这样子，果然是生我的气的。是为了玉芬生病，我不在家吗？你老人家有所不知，我昨天到天津去了，刚才回来呢。&rdo;金太太道：&ldo;平白地你到天津去做什么？&rdo;鹏振道：&ldo;衙门里有一点公事，让我去办，你不信，可以调查。&rdo;金太太道：&ldo;我到哪儿调查去，我对于这些事全是外行，你们爱怎么撒谎，就怎么撒谎。可是我希望你们自己也要问问良心，总别给我闹出大乱子来才好。&rdo;鹏振道：&ldo;我又不能未卜先知，我要是知道玉芬今天会害病，昨日就不到天津去。&rdo;金太太冷笑道：&ldo;你指望我睡在鼓里呢？玉芬就为的是你不在家，她才急病的。据我看来，也不知你们这里头，还藏了什么机关？我声明在先，你既然不通知我，我也不过问，将来闹出乱子来了，可别连累我就是了。&rdo;鹏振见金太太也是如此说，足见秋香刚才告诉的话，不是私造的，索性坐下来问玉芬是什么情形。金太太道：&ldo;你问我做什么？你难道躲了不和她见面，这事就解决了吗？女子都是没有志气的，不希望男子有什么伟大的举动，只要能哄着她快活就行了。你去哄哄吧，也许她的病就好了。&rdo;鹏振听了母亲的话，和秋香说的又不同，自己真没了主意，倒不知是进去好，是不进去好？这样犹豫着，索性不走了，将桌上的棋盘展开，打开一本《桃花泉》，左手翻了开来，右手就伸了到棋子盒里去，沙啦沙啦抓着响。人站在桌子边，半天下一个子。金太太将《桃花泉》夺过来，向桌上一扔，将棋盘上的棋子，抹在一处，抓了向盘子里一掷，望了他道：&ldo;你倒自在，还有心打棋谱呢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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