锡保可以面无表情,我做不到视若无睹,因走前数步搬椅坐下,看着锡保:&ldo;烦请你帮我们把门关上。&rdo;
锡保绷紧脸,走到门口,我转回半身,朝他比个手势:&ldo;你先出门,再关门。&rdo;
话说我是四阿哥花血本调教出来的人才,就算锡保满眼厉气狠绝一百倍也没用,何况有个遇强则强的太子殿在旁,于是门照着我的意思被关上。
太子换了个坐姿,把头发全体甩到脑后,两眼直直看着我,莫名冒出一句:&ldo;我知道小阿哥的下落。&rdo;
我说:&ldo;什么?&rdo;
太子道:&ldo;我可以告诉你,但我要你帮我向皇阿玛说明鬼医,小阿哥……及十三阿哥遭遇狼袭这三件事,并非出于我的授意。&rdo;
&ldo;你是说,&rdo;我暗暗掐紧手指,&ldo;小阿哥还活着?&rdo;
太子避而不答:&ldo;你需先答应我。&rdo;
我与他对视片刻,方道:&ldo;人观己,天观人,再复杂的事情,真相永远只有一个。皇上将王爷你秘密送入天音寺洗髓堂,无非希望听到从你口中吐露真言,到了今时今日的田地,皇上亦快不再信你,又怎会信我?&rdo;
太子的瞳孔略略收缩:&ldo;只要是你说的话,皇阿玛至少信六成。一旦我从这里出去,我就可证明给你看我说的真相,但你若错过这个机会,你这一生就再也看不到你的小阿哥!&rdo;
&ldo;小阿哥已经死了!&rdo;我推椅而起,&ldo;我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,亲手掩埋‐‐&rdo;
太子截断我的话:&ldo;如果你心中当真没有一丝怀疑,今晚你就不会到此处见我!&rdo;
我强压下心头纷杂情绪:&ldo;我来,只是因为‐‐&rdo;
太子又一次截断:&ldo;因为锡保求的那人是十三阿哥?&rdo;
&ldo;不错,无论十三阿哥要我做什么事,都不需要解释。但今晚你的话我已经听够了,到此为止罢。&rdo;
我返身要走,太子一把扭住我手腕,我拢在袖中的四阿哥新送的一串嵌宝明月珠链受力迸断,轰然洒落一地,太子贴在我耳际,用极细微而又不失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:&ldo;陈煜已醒。你问他,他就是活的证据。&rdo;
门开了,锡保进来拦下太子,以极迅捷的手法将他带回原座,并令他随意动弹不得,而整个过程中,太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面上,没有一瞬漏掉。
&ldo;玉格格受惊。请回。&rdo;锡保仍是绷着脸,说话也十分扼要。
我最后望了太子一眼,走出洗髓室。
从洗髓室到天音寺门口短短半盏茶路程,我走了似有漫漫一年。
&ldo;施主。&rdo;法海不知几时与我并肩而行,唱了一句佛号,&ldo;法不孤起,仗缘方生,遇见是机缘,错失亦是机缘。&rdo;
我神志稍清,止步看他:&ldo;大师慧语似曾相识?&rdo;
法海垂眸:&ldo;施主受伤了。&rdo;
我亦看见手腕处被划伤处渗出的滴滴血珠,自从得了观音泪,我已经很久没受过伤,流过血,偏首瞧了一会儿,一笑:&ldo;长夜漫漫,无心睡眠,出家人可愿陪我寻一处好地方痛饮一场?&rdo;
夜色已深,地处京城繁衢的致美楼内仍是满座,行走四方的客商等成群聚坐一处,宴饮正欢,大堂中银烛高烧,酒香四溢,笙箫佐笑的歌女时而穿梭往来,喧哗声沸盈于耳。
一个和尚同女扮男装的我一起踏进酒楼大厅,效果不比两个女人结伴逛妓院逊色。
满庭宾客静默,我视而不见,漫步走上楼梯,在临窗处找了张桌子坐下,法海在我对面坐了,目光犹如利刃般一扫,将众人的窥视逼退。
我随意指了几个小菜,要一壶酒,堂中重新热闹起来,饮酒声、行令声次第响起,少顷小二端来酒菜,我眼望窗外,自斟自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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