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别再问我我不知道的事情,我无法回答你,也别问我我知道的事,因为我不会对你说。你这辈子是在哪儿过的?干我这个行当,如果受人委托办一件事,碰到一个人对这件事好奇,就把自己知道的老底儿都抖搂出来,你说这可能吗?&rdo;
&ldo;这间屋子的火药气息太浓了。&rdo;他语气带着讥讽,&ldo;干你这种工作,居然不要别人白给的两百块钱!&rdo;
我一点儿也没想回他说的这句话。我从烟灰缸里拿出他用过的半枝乌木火柴看了一会儿。火柴上有两条黄色细道,上边印着几个字:罗斯蒙特&iddot;h&iddot;理查德,其余的字已经烧掉了。我把火柴折断,叠在一起,扔进废纸篓里。
&ldo;我爱我的妻子。&rdo;他突然对我说,露出洁白、整齐的一排牙齿,&ldo;我有点儿多愁善感,我说的是实话。&rdo;
&ldo;没错儿。伦巴第银行家们的家底儿都很厚。&rdo;
他咧开嘴唇,露出两排白牙。他说话的声音一直从牙齿中间迸出来:&ldo;她不爱我。我不知道她因为什么特殊原因不喜欢我。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。她习惯过一种节奏快的生活。她在我们家,日子过得很单调。我们没有吵过嘴,琳达是那种冷静的性格。但是她同我结了婚,确实没有享受到什么乐趣。&rdo;
&ldo;你是不是太谦虚了?&rdo;我说。
他的眼睛迸出火星来,但仍旧控制着自己,没有发火。
&ldo;这样不好,马洛。你这种刻薄的话太陈旧了。你听我说,你的样子像一个懂规矩的人。我知道我母亲拿出两百五十块钱不是去打水漂,也许不是为了琳达的事。也许她交给你别的什么差事,也许‐‐&rdo;他的话音顿了顿,接着盯着我的眼睛,慢吞吞地说出一个名字:&ldo;摩尼。&rdo;
&ldo;也许是这么回事。&rdo;我快活地说。
他把手套拿起来,用它拍了拍我的办公桌,又重新放下:&ldo;我在这件事上确实遇上了一点儿麻烦。&rdo;他说,&ldo;但是我猜想她并不知情。摩尼不会给她打电话的,他答应我不打电话。&rdo;
事情容易弄清楚了。
我问他:&ldo;你拿了他多少钱?&rdo;
事情还不可能那么容易弄清楚,他又犯起疑心来:&ldo;如果他给我母亲打过电话,他会把这件事说出来。我母亲就会再把它告诉你。&rdo;他不太有信心地猜测。
&ldo;也许不是摩尼的事?&rdo;我说。我开始非常想喝几口酒,&ldo;也许是调查厨娘同卖冰淇淋的人鬼混、把肚子弄大的事,但如果是摩尼的话,你究竟从这家伙手里拿了多少钱?&rdo;
&ldo;一万二。&rdo;他说。他的眼皮垂下来,脸涨得通红。
&ldo;这人恐吓过你?&rdo;
他点了点头。
&ldo;告诉他,要是他闲得发慌,就去玩玩风筝吧,&rdo;我说,&ldo;摩尼是怎样一个人?挺蛮横的?&rdo;
他又把头抬起来,摆出一副勇敢的样子:&ldo;我想他挺蛮横的。这些人都不讲理。他原来拍电影,总演反派角色。长得蛮漂亮,挺招眼的。他爱追女人。但是你可别胡猜,琳达在那儿只是工作,同别的服务员、乐队的人一样。如果你想找她的话,可不那么容易。&rdo;
我挺有礼貌地冷笑了一声。
&ldo;为什么不容易找到她?她不会是叫人埋到后院地底下了吧?&rdo;
他站起身,一双淡蓝的眼睛里冒着怒火。他站在那儿,身体斜倚在我的办公桌上,右手干净利落地,一下子掏出一把口径大约点二五的自动手枪来。这把小手枪也有一只胡桃木柄,看来同我在莱莉的写字台抽屉里看到的那把像是一对。枪口非常凶险地瞄准我,但是我没有移动身体。
&ldo;谁要是敢糟蹋琳达,我就叫他先尝尝子弹的滋味。&rdo;他恶狠狠地说。
&ldo;这不是件困难的事,但你最好再多预备几支枪,除非你只想装腔作势吓唬吓唬人。&rdo;
他把手枪装回到上衣里面的口袋里,瞪了我一眼,拿起手套就向房门走去。
&ldo;跟你说话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。&rdo;他说,&ldo;你就会说俏皮话逗闷子。&rdo;
&ldo;你别忙着走。&rdo;我说,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另一边,&ldo;你最好别把同我见面的事告诉你母亲。为了那个小姑娘你也不该对她讲。&rdo;
他点了点头:&ldo;我从你这儿什么消息也没探听出来,这件事当然不值得告诉别人。&rdo;
&ldo;你说欠下摩尼一万两千块钱,这话有没有水分?&rdo;
他的目光先是垂着,后来眼皮抬起来,接着又垂下去。他开口说:&ldo;不管是谁,要能叫亚历克斯&iddot;摩尼掏钱包拿出一万两千块钱,一定比我精明得多。&rdo;
我这时站得离他很近。我说:&ldo;事实是,我不认为你在挂念你的妻子。我猜想她躲在什么地方,你是知道的。她根本就没有离开你,她只是躲开你母亲而已。&rdo;
他抬起眼睛,戴上一只手套,什么话也没说。
&ldo;说不定她要找一份工作。&rdo;我说,&ldo;赚够了钱养活你。&rdo;
他垂下眼睛望着地板,接着朝右侧了侧身体,那只戴上手套的手握成拳头,在空中飞快地向上画了个弧形。我把身子向旁边一闪,拽住他的手腕,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后推,压在他的胸部。我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过去。他的一条腿在地板上向后撤了一步,呼吸开始急促起来。他的手腕很细,被我的手指像个套子似的拽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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