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雅指了指他,说个你字,声音里有所缓和。荣恪柔声说道:&ldo;臣见不得太后生气,太后一生气,臣心里不舒服。&rdo;
&ldo;我没有生气。&rdo;温雅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外,&ldo;能惹我生气的人,这天底下没几个。&rdo;
&ldo;不生气就好。&rdo;荣恪坐了回去,&ldo;臣再喝盏茶就走。&rdo;
温雅不由失笑,唤一声柳真上茶。
柳真走了进来,手里捧着一个包袱,对温雅行礼说道:&ldo;皇上会骑马了,打发人过来请太后到后苑观瞧。&rdo;
温雅笑说声好,回头对荣恪道:&ldo;我这里没事了,镇国公告退吧。&rdo;
荣恪起身告退,来到殿门外踏上丹樨,柳真追了上来,将刚刚捧着的包袱递给他,客气说道:&ldo;里面是镇国公的手帕和披风,都已洗净熨平,请镇国公带回去。&rdo;
&ldo;这个是太后的吩咐?还是柳姑姑的意思?&rdo;荣恪袖着手,没接包袱。
柳真看着他皱了眉头,声音略略有些发沉:&ldo;太后每提起家人便牵挂忧心,可她是孤家寡人,无人能为她分忧,所以秋分那日凌晨,我才容忍了镇国公的不恭。时过境迁,我只想提醒镇国公,朝堂之上时时谨记臣子的身份。&rdo;
荣恪漫不经心唔了一声,他盯着柳真,突然说道:&ldo;一直觉得温总督的妾室关氏面善,这会儿瞧着柳姑姑,突然觉得她的眉目像是一个人……&rdo;
柳真的脸色一沉:&ldo;我不是镇国公可以威胁的人。&rdo;
荣恪忙陪笑道:&ldo;是我不恭敬了,我只是觉得柳姑姑亲切……&rdo;
柳真打断他的话,眉目凛然:&ldo;我也不是镇国公可以讨好拉拢的人。&rdo;
以前只觉得柳真是太后身旁的一位姑姑,干净利索妥帖周全,那个月夜,也以为她因温总督的礼物而心碎神伤,便疏于太后这边的动静,今日方知其心意,再看她神色严厉,目光中含着告诫,心中不由生了敬意,毕恭毕敬一揖到底:&ldo;多谢柳姑姑教诲,只是柳姑姑也说了,无人可为太后分忧,而我,愿意护着太后。&rdo;
柳真语重心长说道:&ldo;镇国公应当知道,太后身份不同,愿意做到这一步的人很多,可你究竟能为太后做到怎样的地步?&rdo;
荣恪默然,他只知道受太后吸引,喜爱她,为她着迷,不愿她伤心落泪,不愿她烦忧为难,愿意保护她,可是柳真今日一席话,让他费了思量,是的,她再好,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,而他,只是臣子,他能为她做到多少?
片刻沉默之后他恳切说道:&ldo;我没有想过许多,也顾不了许多,我只知道眼下,我要护着她守着她。&rdo;
柳真没说话,他又加了一句:&ldo;柳姑姑放心,我会不顾一切护着她守着她。&rdo;
柳真嗯了一声,手中包袱又递了过来。
荣恪无奈接了过来:&ldo;披风就罢了,那条帕子,太后若能留着……&rdo;
&ldo;不行。&rdo;柳真决然说道,&ldo;宝慈宫不能出现男人用的东西。&rdo;
荣恪眼巴巴看着柳真央求:&ldo;柳姑姑……&rdo;
柳真脸色更冷:&ldo;那只熏球我就当不知道,太后及笄的玉牌,我就当是镇国公真的丢了。&rdo;
荣恪耳朵一阵发烧,忙接过包袱说道:&ldo;多谢姑姑。&rdo;
柳真脸色和缓了些,微微颔首:&ldo;我六岁时被遗弃路旁,是温大人看到我将我带回了温府,我在老夫人身边长大,温大人和我是兄妹之情,雅雅什么都不知道,你勿要跟她胡说,让她徒增烦忧。&rdo;
荣恪说一声可是,柳真紧绷了脸:&ldo;我不是孩子,能处置好自己的事。&rdo;
荣恪忙道:&ldo;姑姑放心,我不会多一句嘴。&rdo;
柳真嗯了一声:&ldo;回去吧。&rdo;
荣恪点头称是,匆匆移步。
越走越觉得步伐沉重,一直想着柳真那句话,太后身份不同,愿意做到这一步的人很多,可你究竟能为她做到怎样的地步?
是啊,愿意不顾一切护着她守着她的人很多,比如翟冲。
想到翟冲用力甩一下头,太后说要赏我个差事,这差事最好是宫里的,若是能在垂拱殿再好不过。
可是宫里有什么差事呢?在翟冲手下做一名内禁卫?不甘心。或者设法把翟冲挤走?有元屹的遗言在,似乎不太可能。
回头瞧一眼垂拱殿,突然想起冯茂,他在上书房做少傅,三师对他多有不满,要不让他将这少傅的差事让给我?
又想起冯茂上次在别院中提过,让他向太后求一个宫里的差事,还真是不谋而合。
于是拨转马头往公主府而来,走到半道,扭头对秦义说道:&ldo;回去把大双小双带来。&rdo;
冯茂午睡起来瞧着延平,只觉艳若桃花,亲自动手为她梳妆,小心翼翼梳着那一头浓密的乌发,一边跟她软语说话,说着说着提到了翟冲,带着些怨气说道:&ldo;你那日给他擦汗,我可瞧见了。&rdo;
&ldo;哪里给他擦汗了?&rdo;延平笑道,&ldo;就是看他大太阳底下戴着盔甲,给他递了一块帕子。&rdo;
&ldo;女人的香帕,能随意给男人递吗?&rdo;冯茂怨气中带了酸意。
&ldo;他哪里就是男人了,我不过当他是弟弟看。&rdo;延平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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