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纪衡端起冷掉的茶,要喝一口,想一想放下了,道,&ldo;我结过婚。&rdo;
周婉婷斜睨着他,像看一块肮脏的渣滓。
&ldo;只是她有很严重的病,我们不能……我陪她过了三年,她就去世了。他们家里人都知道,但他们希望她在有生之年,能过得幸福快乐。&rdo;
周婉婷脸上的鄙夷渐渐淡去,忽地道:&ldo;她很爱你。&rdo;
&ldo;是。&rdo;
&ldo;那你呢?你爱她么?&rdo;周婉婷问得咄咄逼人。
陈纪衡沉吟片刻,道:&ldo;是的,不过和平常的理解可能不同。我更感激她,珍惜她,也很怀念她。&rdo;
周婉婷慢慢点点头:&ldo;人,总得到一定年龄,才会明白,爱本身其实很复杂。正因为它复杂,所以才能长久。如果只是单纯的爱情,就像蜡烛上的火苗,看着挺美,风一吹就灭了。&rdo;
陈纪衡适当地转了话题:&ldo;你和那个阿敦呢?就是复杂的感情么?&rdo;
周婉婷抬起手,转动面前的茶杯:&ldo;也许吧……那样一份心,很难得。我太累了,他能给我很强的安全感。&rdo;
陈纪衡道:&ldo;所以,我们来谈谈离婚的事。&rdo;
周婉婷冷笑一声:&ldo;离婚?哪有这么容易?你以为我不想么?只是我这几年一直在家里,不出去工作,结婚时陪嫁几乎为零。离婚,那不是让我净身出户么?当然,不在乎钱,只是不甘心。&rdo;周婉婷咬着牙,&ldo;他骗我那么久。可是同妻这种事法律根本不承认,再说我又没有证据,他后台硬,我跟他打官司,肯定输。&rdo;
陈纪衡慢慢地道:&ldo;我可以帮你,让你夺得所有的财产。&rdo;
周婉婷谨慎地盯了陈纪衡半晌,问道:&ldo;这对你有什么好处?&rdo;
陈纪衡耸耸肩,一摊手:&ldo;你明白的,我跟他不可能有法律上的婚姻,他的钱对我来说不重要。你懂得,男人嘛,一有钱就容易控制不住,不如让他一无所有,只怕还能老实点。&rdo;
周婉婷尽管心情不好,还是被这种说话逗笑了:&ldo;那你呢,你好像也挺有钱吧。&rdo;
陈纪衡淡淡地道:&ldo;我和他不一样。&rdo;可哪里不一样,却不说了。
周婉婷想了想,嗤笑道:&ldo;我倒宁可你和他一样,最好手段狠毒凶残,让他也尝尝被人欺骗被人玩弄的滋味。&rdo;
&ldo;看他表现吧。&rdo;陈纪衡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,&ldo;你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了?&rdo;
周婉婷轻叹口气,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:&ldo;那又能怎么样呢?最坏的地步无非如此了。我肯定不会打掉这个孩子,要么和他拼一把,要么忍气吞声地离婚,带着母亲回乡下去。&rdo;
&ldo;你放心吧。&rdo;陈纪衡凝视着周婉婷,目光有一种令人宁定的力量,&ldo;也许以后我还会给你介绍一份轻松的工作。脱离社会太久,毕竟不是好事。&rdo;
周婉婷一笑:&ldo;那先谢谢你了,我会好好把握住机会的,只要你给。&rdo;
孙建军拎着包回到陈纪衡的家里,一开门就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。这小子本来以为陈纪衡家里没饭吃,想自己在外面下馆子的,可再一转念,凭什么呀。哦,敢情你把我生意都弄砸了,钱都弄没了,还要玩三个月,连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?呸,想得美!不但要保证,还得天天大鱼大肉鱼翅海鲜,海参刺少我都跟你急。
所以孙建军推门时饿得理直气壮的,隐隐有种挑衅的欲望。这几天种种变故把他压抑得够呛,就想找陈纪衡干一架。
只是那股子食物的香气,一下子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,怨气顿时被压了回去,半天浮不起来。孙建军没出息地使劲闻了闻,仔细辨认一番,嗯,有鱼,好像还有股醋味。
陈纪衡从厨房里走出来,身上围着个蓝底黑格子的围裙,看得孙建军直发愣。他实在把这个沉默寡言有时候还冷酷变态的人,跟居家这两个字联系不到一起去。这就好比耕地里冒出台坦克车,怎么看怎么别扭。
只是陈纪衡这手厨艺明显是不别扭的,至少从颜色摆盘上看去,腊肉条炒蒜薹,青绿喜人;清蒸狮子头,粉嫩小巧;牛尾鲜菌煲汤,特气腾腾;金针菇粉丝,清慡悦目,外加一大碗红豆米饭。孙建军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,嘴上的话却还是带刺的:&ldo;呦‐‐没看出来呀,你还是个大厨。&rdo;
陈纪衡不理会他话里的调侃,只道:&ldo;饿了吧,洗手吃饭。&rdo;
孙建军提起手里的&ldo;行李&rdo;晃一晃:&ldo;那你得先告诉我,东西放哪啊。咱可不敢乱放,再惹得你生气,估计我那间小公司,连门面都剩不下了。&rdo;
&ldo;先放在卧室里吧,里面有储物间。实在不行还有个地下室,大件物品可以放在那里。&rdo;
&ldo;哎,没什么大件物品。&rdo;孙建军痞里痞气地挑眉,&ldo;我可没常住的打算,说好仨月,到时间咱立马拜拜。&rdo;边说边走进屋子里,把东西稍微收拾收拾,洗手出来吃饭。
孙建军先尝了一口凉菜,就算他内心里再想挑毛病,也不禁点头:&ldo;嗯,真不错,你拜师学过?&rdo;
&ldo;几年前在厨房帮过一阵工。&rdo;陈纪衡道,&ldo;好吃多吃点。&rdo;
&ldo;当然了。&rdo;孙建军理直气壮地道,&ldo;吃也得吃回来。咱穷,没见过世面,没吃过多少好东西,哪能跟陈哥你比啊,是吧?&rdo;
陈纪衡推推眼镜,装作听不出孙建军的讽刺:&ldo;我对厨艺没多大研究,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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