触及到圣上的眼睛,韩贵妃心里一惊,圣上的眼神竟然有些涣散了。
圣上吃力的抬起手,示意高公公出去,然后向韩贵妃招手,让她坐近些。
韩贵妃往前动了动,眼睛难以忽视他此刻散发出来的衰败气息,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她居然闻到了腐臭的味道。
&ldo;圣上。&rdo;她轻轻唤道。
圣上看着她,眼神逐渐清晰,她还是那么美丽,多年来似乎没有变过,唇上笑意清浅,一双美目却含着水光,泪水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,他心里一动,很想抬手去给她擦拭眼泪,然而却浑身无力,只能作罢。
韩贵妃心里难受,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,她忍住酸楚说:&ldo;圣上好生休养,千万莫再动怒,妾身担心的紧。&rdo;
圣上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,心里回忆着当初见到她是什么情况,结果毫无印象,只知她是韩娆的姐姐,也一样名动京城,他得不到韩娆,便纳她为妃,不是作为替代品,而是因为有她这个姐姐在宫里,他就可以让韩妤传召韩娆进宫,借机见韩娆,着实有亏于她。
有时候他会想,韩妤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,还是一直装作不知道。
&ldo;阿妤……&rdo;他气息微弱的叫道。
&ldo;妾身在。&rdo;韩贵妃微微俯身,好让他说话容易一些。
圣上的声音有些颤:&ldo;你有没有……恨过我。&rdo;
韩贵妃的身子僵住。
第86章
韩贵妃在被圣上问话的那一瞬间面上一阵惊慌,这个表情被圣上捕捉到,他猜对了,阿妤果然一早就知道的。
&ldo;圣上说什么呢?&rdo;韩贵妃忍住心里的惊乱,不自在的说,想做一个笑的表情,却做不出来。
圣上扯了扯嘴角,突觉意兴阑珊:&ldo;回去吧!朕、要休息了。&rdo;
韩贵妃张口欲言,看到他已经闭上眼睛,终是合上了唇,起身向他沉默的行了礼,然后走了出去。
恨他?韩贵妃笑容惨然,从来没有恨过,只是有时候很厌恶,不想看见他,不想让他碰自己,她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无子,不必让孩子也沾染这些龌龊的事。
圣上怕是猜到她早就知道了他的心思,会怎么处置她呢?会不会让她殉葬呢?
高公公见韩贵妃双目失神,怔怔的走了出去,赶紧进了内间。
圣上听到他的脚步声,睁开了眼,有气无力的道:&ldo;元一,召罗君进宫,朕有事让他起草诏书。&rdo;
高公公愣住,制诏书?难道是要立太子?
然而让人失望了,连罗君听到传召时,都以为是要起草立太子的事宜,谁知道竟是为了韩贵妃,为了在圣上驾鹤西游之后,让韩贵妃和鄂王能够顺利的去往封地,十五大王不是韩贵妃的亲生子,圣上也是用心良苦。
所有人都知道圣上半夜时召见了中书舍人罗君,然而次日登朝时,并无任何旨意宣读,满朝大臣都疑惑的看向罗君。
罗君无奈,这诏书暂时还在宫里,等圣上百年之后才能被宣读,让大家都失望了,而且这内容还是不能说的。
这件事白让大家激动了一番,而一直在调查魏王坠台事件的赵怀瑾有了收获。他找了京城中所有的胡商,打听出了能短暂扰乱人心神的香,而且不会被医官查出来。
紫胶香和定香两种香放在桌上,宫阑夕分别拿起闻了闻,紫胶香淡雅,定香浓郁,截然不同的两种香,而那日祭祀所用的香里含有定香。
&ldo;当日李格在魏王身边,如果他身上所用的香含有紫胶香,那么魏王闻了之后,再去祭坛上又闻了定香,就会出现短暂的恍惚,从而失足也不是不可能。&rdo;赵怀瑾敛眉道。
&ldo;大公子精通香道,怎样的剂量不会被医官查到,他应该能把握的住,只是,他为何要这么做?&rdo;宫阑夕盯着桌上的香思索。
这也是赵怀瑾想不通的地方,魏王不能继承皇位,吴王就算被怀疑,也还有江王和鄂王,远不会轮到李格。
&ldo;我与大公子不熟,你印象中,他是怎样的人?&rdo;宫阑夕问。
赵怀瑾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,道:&ldo;与现在相差无几,一样的温和雅致,不过多了些深沉。&rdo;
宫阑夕沉默片刻,缓道:&ldo;仇恨也许能让人性情大变,这四年多他一直在弋阳,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。我听说,太子妃林氏当年在太子饮鸩自尽后,是白绫上吊而亡,发现太子妃自尽的,是大公子。&rdo;
赵怀瑾震住,不错,听说大公子看到上吊而亡的太子妃时没有叫任何人,他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,还是下人过来送饭时才发现了,连忙叫人过来把太子妃的遗体放下,自始至终李格都一言不发。
赵怀瑾有些艰难的说:&ldo;你是说,大公子是想报复圣上?&rdo;
只能是这个了,要自己做皇帝对李格来说是不可能的事,他能做的就祸乱朝政,让圣上不得安心。
&ldo;魏王是他的叔叔。&rdo;赵怀瑾难以相信,就如同之前宫阑夕告诉他有可能是李格一样,这么一个雅致而深的人,怎么会变成这样?
宫阑夕扫了眼赵怀瑾,道:&ldo;我想魏王残疾并非他所愿,这是意外且不可控制,他想的大概只是让魏王坠台,一来可以让人怀疑是吴王所做,二来也可以说魏王不合天意,再者,吴王嫌疑重,魏王残疾,也就便宜了江王。如此,三位已成年的大王都会被牵连其中,也就合了他的意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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