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原本自然不急,只是如今太孙也快十八了,老太太才赶着要撮合两人,我却不希望洄洄嫁给太孙,因而也跟着急了起来,就想倘使明三少爷能与我的洄洄说亲该多好。&rdo;她说罢皱了皱眉头,&ldo;只是话说回来,有一点十分奇怪。你可觉着,洄洄每每说起明三少爷与太孙时,那神情态度都相似极了,像说的是同一人似的。&rdo;
云央回想一番:&ldo;倒的确是!&rdo;完了又笑,&ldo;只是哪可能是同一人呀!&rdo;
两人正说着话,就听外头木门&ldo;吱呀&rdo;一声,是阮氏的另一名丫鬟云柳从前院回来了。
她摘了几束新鲜的文心兰来,将四方案几上那小瓷瓶里头几朵发旧的木槿换了,又朝阮氏笑道:&ldo;奴婢还道今个儿没机会见着小姐了,却走了运道,恰碰着小姐在前头佛堂拜佛。&rdo;
阮氏闻言弯起了嘴角:&ldo;洄洄拜的什么佛?&rdo;
&ldo;姨娘,是文昌佛,约莫是替小少爷求的。&rdo;云柳答,完了又道,&ldo;咱们这儿最出名的该是送子观音佛,只是小姐用不上,不过奴婢倒瞧见一位贵人今个儿在那里跪拜,小姐方才还与她打了照面呢。奴婢那会已走远了未听明白,却似乎喊的是&lso;豫王妃&rso;。&rdo;
云央闻言有些讶异:&ldo;可是晋国公府姚家出身的豫王妃?这般身份地位的人,竟还亲自到松山寺求佛,想来也是盼子心切了!&rdo;
云柳点点头,朝阮氏道:&ldo;可不是嘛!还不止这位,今个儿也不知什么日子,奴婢回来路上又撞见位一眼看去就气度非凡的大户人家公子,只是却不知此人是何等身份了。&rdo;
阮氏听到这里神色微变:&ldo;云央,云柳,你们可还记得,洄洄曾与我说起过那豫王妃。&rdo;
&ldo;是了,姨娘,可不就是五年前皇家春猎那桩对联子的事嘛。这位豫王妃想来是不与小姐交好的。&rdo;
她默了一会儿,攥着手里头一串佛珠道:&ldo;我这眼皮子今个儿总是跳,老觉着不妙。云央,你去趟前头金堂,替我拜托方丈大师,请他务必叫僧人盯着些洄洄,莫出了什么岔子。&rdo;
云央闻言吓了一跳,见阮氏神情紧绷,也不敢耽搁多问,忙颔首去了。
……
纳兰峥碰见姚疏桐的时候,并未一眼认出她来。她已嫁做人妇,且又身份尊贵,自然是幂篱遮身的。
是她先叫住了纳兰峥。
纳兰峥心底几分意外,面上则规规矩矩福身道:&ldo;阿峥见过豫王妃,王妃万安。&rdo;姚疏桐如今是皇家的人了,她的确该行这个礼。
姚疏桐摇着缓步上前,那扶风弱柳的姿态比五年前更婀娜几分:&ldo;有些年不见,纳兰小姐倒出落得愈发水灵了,难怪我听宫里人说,太孙十分钟情于你。&rdo;
纳兰峥约莫也晓得她从前对湛明珩的那些心思,因此反更不欲与之呛声,只道:&ldo;王妃谬赞。&rdo;
她不接话,姚疏桐自然也不好再说,就笑:&ldo;倒是巧了,竟在此地遇上。纳兰小姐来松山寺求的何物?&rdo;
家务事自然不好说与外人听,她恭顺答:&ldo;回王妃的话,是替舍弟求的文昌佛。&rdo;
&ldo;倒是有心。&rdo;姚疏桐看上去十分娇弱,不过一阵风吹过便低低咳了起来,&ldo;如此,我便先行回府了,来日有机会与你吃茶。我今个儿这趟是瞒着王爷出来的,你可莫与人说见过了我。&rdo;
&ldo;王妃放心。&rdo;纳兰峥点点头,对此倒也理解。姚疏桐这王妃做的是继室,与同为继室的妤公主不同,秦阁老前头唯有一位姐儿,可豫王的长子如今都有十二了。本就是老夫少妻,她又一直未有身孕,如此下去,只怕今后日子也艰难,因而才瞒着豫王偷偷来松山寺求子。
姚疏桐被两名丫鬟搀着走了。纳兰峥站在原地颔首行默礼,没过多久忽听前头传来一声尖利短促的惊叫。
她眼皮一跳,霍然抬首看去,就见姚疏桐脚底一个打滑,狼狈跌倒在地,幂篱都跟着散了,露出里头的脸容来。
两名丫鬟吓得赶紧去扶她。
纳兰峥亦大骇,快步朝她走去,眼见佛堂前的青石板阶上恰好积了一滩雨水。姚疏桐就是跌在了那附近。
她似乎跌得不轻,一刹功夫脸色便煞白了,额头也滚下大滴的汗珠来。两名丫鬟竟是如何也扶不起她来。
蓝田被纳兰峥吩咐了去帮忙,三人合力才勉强将她搀稳当。
纳兰峥回想起她方才跌倒的姿势,又瞧见她紧紧捂在小腹的手,顿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,紧张道:&ldo;王妃可是有孕了?&rdo;
姚疏桐闻言大惊,惨白着脸死死盯住了纳兰峥,随即自个儿也反应了过来:她的月事迟了足足一月了!
她想到这里面如死灰,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,整个人呆似木鸡。
纳兰峥瞧她吓傻了,反倒镇定起来,环顾了一圈不知何故空无一人的佛堂,问两名茫然到亦不比姚疏桐好几分的丫鬟:&ldo;王妃今日可有随行医官?&rdo;
其中一人慌忙摇头:&ldo;没,没得跟来!今日只奴婢二人与一位马夫随侍王妃。&rdo;
她一面奇怪姚疏桐怎得出门排场比自己还小,一面赶紧道:&ldo;后院有排矮房住了女眷,你二人可暂且将王妃安顿在那处。&rdo;又看向蓝田,&ldo;你去知会方丈大师,请他托人速速请来大夫,赶紧往豫王府报信。&rdo;
姚疏桐闻言一把攥紧了她的手,勉强断续道:&ldo;不……不能去。&rdo;说罢露出些哀求的神色来,&ldo;你……替我寻个大夫……别惊动旁的人……求你了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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