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青看着那名少年练剑,一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每一年,白发老者都会来一次,问这少年,为何学剑。
少年很执着,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,眉眼里都是倔强,他的答案每次都一样,就像老发老者,每次的问题都一样。
为了变强。
陈青也是这般想。
他前世的时候,因为少时被欺压的经历,在到宗门后,修行分外努力,加上他天资不凡,终成西凉帝国第一高手。
支撑他的信念,就是变强。
变强了,可以做很多事。不用被欺负,可以报仇雪恨,可以自在逍遥,可以荣华富贵,可以打抱不平。
时间在流逝,转眼过了二十年,彼时的青葱少年,已经成为青年俊彦,他的剑术已经很强,至少同代弟子中,无人是他对手。
“为何学剑?”老发老者问。
“为了变强。”青年回答。
于是白发老者,让青年下山。
下山,行走江湖,红尘历练。
青衫仗剑的青年,下山后直奔西凉国琉璃城。
在城里,他先灭了一个市井帮派。
原来这个市井帮派,曾今害死他的双亲。
青年没有立即就走,而是在城中住了下来,他想重温昔日时光。
但麻烦接踵而至,很快,就有修行家族来找他的麻烦,因为被他灭掉的市井帮派,就是这个修行家族的爪牙。
青年灭了这个修行家族。
然后被全城通缉。
青年一怒之下,以一人战一城。
陈青目睹了那一战的全过程,血火满街。
青年胜了,城中的修行者,死伤过半,余者逃散。
那一刻,望着沐浴在火海中的琉璃城,一身血污的青年,持剑的手剧烈颤抖。
被他杀掉的修行者,多半无辜,更有无数百姓,被大战殃及池鱼,送了性命。
地狱般的琉璃城,让青年呕吐不休。他是善良的,且自认为正义,但太多无辜的人,因他而死,他开始怀疑自己。
于是他喃喃问自己:“为何学剑?”
青年没有答案。
也没有人给他答案。
此后,他行走世间,行侠仗义,救了很多人,帮了很多人,也杀了更多人。
数十年间,青年修为已经冠绝西洲,但当年琉璃城的悲惨记忆,以及那记忆给他的罪孽感,却从未消散。
哪怕他做再多善事。
从始至终看着这一切的陈青,也无数次问自己:“为何修行?”
若只是为了变强,那死去的无辜怎么算?
他想起他前世,回琉璃城为林安心报仇,几乎是和青年一样的遭遇。
显然,变强,并不是学剑的目的,至少,不是那座雪山宗门弟子,学剑的目的。
陈青蓦然回首,在那片幻境中,他看到了身后不远处,那柄插入地面的三丈天池剑,依旧没有动静。
这柄天池剑,一直跟着陈青的意识,和他一起,见证了青年的修行路、人生路。
但天池剑没有动静,陈青能看到它,却感应不到它,它明明近在眼前,却似远在天边。
陈青知道,他还没有让天池剑认主,因为他还没有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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