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冉,你哥找你。”班里的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,鼻子上还挂着一串长长的鼻涕,一流出来,小女孩便马上吸回去。
莫强会来找自己?张冉不太确定地迈着小短腿走出教室,刚才在课堂上的表现,让张冉一下成为了老师心里的特优等生,她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,虽然有些难为情,可如今自己身体就是六岁女童的模样。
“杨绥哥哥”男孩面上看起来冷冷淡淡的,跟前的小女孩不过到他腋下。小女孩看起来十分乖巧,脸上白净净的还泛着红,像他妈过年买的年画里头的小孩一样。
“你放学在校门口等我。”他估计莫强这小子不会理会这小妮子,今早是他带过来的,还是得带回去,杨绥还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孩子。
“嗯嗯”张冉乖巧地点点头。
“张冉,你在想什么呢?我们一起去玩丢沙包吧?”还是刚才流鼻涕的小女孩,她叫莫艳艳与张冉同一个村子,家里还有个姐姐在读四年级。
她自然不能像小女孩那般天真无邪,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?她现在成了张冉,她妈成了她表姐.......
老天爷给她这么一次机会,肯定不是让她白白浪费掉的,张冉决定了,她不仅要将她妈拉回正轨,她自己也要好好享受学生时代。
“好啊。”张冉还没玩过丢沙包呢,几乎每次都被砸中。
傍晚,莫小芳独自坐在村口的一处土坯上,旁边放着一筐子小树枝,看着小朋友们陆陆续续从学校回来,眼里满是艳羡。她其实不讨厌张冉,相反还很羡慕她。
张冉刚来她们家的时候,身上穿的小裙子她连见都没见过,张冉爸爸对张冉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温柔,自己的爸就不会这样对她。张冉在她家的待遇都快赶上那个被爸妈娇宠的哥哥了
莫小芳想上学,可她说一次,她妈就打她一次,之后她就不敢再说了。莫小芳低下头,眼里满是落寞。
她等着所有孩子都走了,自己才背上那筐树枝一步一步走进去,余辉打在她躬起来的背上,瘦小又坚韧。
莫小芳还没到家门口,差点就给人撞倒了。好在她稳住了脚,这才没摔着。
“哥!你干嘛?”莫强没说话,故意向莫小芳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,一溜烟跑进家里头去,气得莫小芳一下子哭了出来。
“怎么回事?怎么哭了?”黎春花闻声从屋子里头出来,她帮着把莫小芳背上的筐给卸下来。
“妈,哥他欺负我!他故意撞我。”莫小芳哭得稀里哗啦的,指着院里头玩棍子的男孩。
“强子,怎么能欺负妹妹呢。”黎春花故意摆出很凶的样子,又转而劝慰起女儿来。“你哥肯定不是故意的,待会妈帮你教训他。”
莫小芳听她妈这一说就更伤心更委屈了,每次妈都这么说,可哪一次真的教训过她哥。她一怒之下把刚才背回来的小树枝全都踢翻,哭着跑进屋里,还重重地甩了一下门。
“这孩子!”黎春花觉得有些闹心,“强子,别总欺负你妹妹。”又叮嘱男孩子一声。显然男孩没有听见耳朵里,甩着棍子大声说:“妈,我饿了。”
“等会,妈去做饭。”可不能饿了自己宝贝儿子,在黎春花心里头儿子永远是自己家的,女儿总是要嫁出去。女孩子读这么多书到时候便宜的还不是别人家。
屋里头的张冉将这些声音都听了进去,她有些汗颜,没想到她外婆区别对待这么明显。外婆绝对想不到最后她还是得靠着自己女儿养。
这屋子本来是莫小芳一个人住的,张冉来了之后,她就得和张冉一起睡,因此才处处看张冉不顺眼。莫小芳一进来就趴在桌上哭,张冉看到她一起一伏的后背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她。
张冉不自觉地迈着步子走到莫小芳旁边抚了一下她后背,后者抬起头,两只眼睛红通通的,莫小芳推开张冉,起身走到床边躲进被子里。
“冉冉,去叫你芳姐起来吃饭了。”张冉在院子里头坐,黎春花示意她进去把莫小芳叫起来吃饭。
张冉走进屋里的时候,莫小芳还保持着同一个动作,只是没有了哭声。
“表姐吃饭了。”她喊了三次,莫小芳没有应她。张冉只好先出去吃饭。
“不吃就算了,随她去,一顿不吃饿不死人。”莫小芳听到她妈说话的声音,本来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,此刻又觉得难过起来,被窝里的她无声地哭泣着。
从小到大,她爸妈就知道偏袒她哥,一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是偷偷藏起来给她哥吃的,跟她奶一模一样。她有时候都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。这样子的话说不定她爸妈对她比对她哥还好呢。
晚饭做得很简单,这个年代生活条件有限,只有些野菜、腌菜什么的,黎春花端过来几碗粥水,一一放到桌子上。
“妈,天天就吃这些菜,我都瘦了。”莫强将筷子摔到桌子上,一旁的莫爸皱了一下眉头说道:“有吃的就不错了,还挑三拣四的,真是让你妈给惯坏了。不吃就赶紧滚蛋。”
他今天一天都在田里忙活着,收工回来的时候瞧见隔壁杨家那小子安静地在院里头写作业,自己家的儿子在干嘛,在抓蚯蚓玩,真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妈,你看我爸说我。”莫强也犯起浑来,在凳子上坐不定,硬是坐在地上哭闹。
“不哭不哭,咱家母鸡刚生了几个鸡蛋,妈现在就给你煎蛋去。”
黎春花哄了一会,莫强才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“舅妈,我也想吃鸡蛋。”张冉幽幽说了一句。
黎春花脸上有些难为情,这母鸡好不容易才下了几颗蛋,她还想留着孵小鸡呢。“冉冉,舅妈改天再给你煎鸡蛋好不好?”
张冉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,她知道自己原身的爸肯定给了不少钱,又是每个月给一次。张冉如今在莫家就是属于生钱的小金蛋。
“给冉冉也煎一个。”黎春花听到自己男人这么一说,只好走进厨房煎了两个鸡蛋出来。由于莫爸在的原因,莫强没有敢抢走张冉碗里的煎蛋。这个煎鸡蛋是张冉这几天吃过最好吃的东西。
“你跟芳说了吗?”
“还没说呢。”
“后天就过去,这活可不等人。好不容易人家才答应下来的。”
“知道了,上次说是一天多少钱来着?”
“一天四五分。”
......
张冉从莫家夫妇的对话中知道他们让莫小芳辍学的原因,因为去摘棉花可以得些钱。她妈以前一直说自己活得像个劳碌命,没想到是真的苦。
张冉匆匆扒完碗里的粥水,拿了个桌上的馒头就跑了出来,她来到小屋里,摇了摇床上的人。
“表姐,这个给你吃。”莫小芳从被子里探头出来,屋里头黑漆漆的,看不清人影。但她却有些被触动,第一次觉得这小丫头也没有这么讨厌。看小说,630boo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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