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历过第一次“杀人”,叶蕴仪到底是来自现代都市,对于这种一言既出,他人人头落地的事情还是有着些微不适的,她看起来面上平静非常,但心里却是乱的厉害,她觉得自己身处皇宫,再这样待下去,只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变的跟宫里女人一样,冷血无情,手上杀人如麻,对于他人的生死毫不在意,这样的她还是她吗?
可是,要想在深宫里生存,攫取权力,赢得自由,那就必须铁血无情,杀人如麻也是一定的,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,她想要登临巅峰,也必然如此,那她就必须变的铁石心肠不是吗?而且这次唐媚儿也是自找的,并不是她的过错不是吗?
但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,就这样看着被拖下去,然后不知哪一天默默无闻的在宫里哪个角落死去,叶蕴仪心里又不忍起来,她真的能够做到漠视人命吗?
叶蕴仪心里复杂难言,纠结着,以至于她的心情不怎么好,就是午饭也不过只吃了几口菜,小半饭而已,到了下午更是心神恍惚,做着小衣服时不时的那针就戳在指头上,痛的她“嘶”的一声。
那何嬷嬷见状,面露无奈,挥手打发走伺候的人,就细声细气的问道:“娘娘,您一下午心神不宁的,是不是还在想上午那唐媚儿的事情?”
叶蕴仪轻点了点头,看着何嬷嬷,叹了一口气道:“嬷嬷,我总觉得要是唐媚儿死了,就是我亲手杀死她的,心里不安的很。”
何嬷嬷神情严肃的看着她,沉声道:“娘娘,这不是你的错,宫里有宫里的规矩,唐媚儿犯了错就该受罚。再说,皇上离开时也说了这鸿鹄宫有的人心大了,是该整顿整顿了,皇上的话娘娘还能不听?”
“嬷嬷,我知道唐媚儿不无辜,只是一想到她有可能因此死在宫里某个角落,我就心里不舒服的很。”叶蕴仪苦笑道。
“唉!”何嬷嬷叹了一口气,安慰道,“娘娘,嬷嬷我懂。每一个进宫的女人开始都是很单纯的,都没有见过人血,可是这宫里处处杀人不见血啊。娘娘,您心肠不能软,一软就容易遭人算计,到时流的可就是娘娘自己的血了,这宫里就是这么残酷。”
叶蕴仪默然,她自然知道这一点,所以她才硬着心肠处理了唐媚儿,毫不顾忌黄芽儿的求情,可是到底她是现代人啊,这现代的教育给了她不一样的见识,可也给了三观束缚,让她无法像真正的宫里女人一样杀人不见血,她的心里还是会有不安惶恐的。
但不管如何惶恐不安,为了生存,她还是要忍着不适,过着这杀人不见血的日子,或许以后为了达到目的,她还会不眨眼的祭起屠刀,杀戮众人,这些人中有罪有应得者,也可能会有无辜者,她的双手必然沾满鲜血!
想到此,叶蕴仪呼吸都有些不顺畅,她摇了摇头,不愿再多想了,只道:“好了,不说了,我困了,去床上躺一会儿。”
“是,娘娘!”
何嬷嬷应了一声,就扶着叶蕴仪起身去了寝殿,服侍叶蕴仪睡下之后,她这才出了寝殿。
而睡着的叶蕴仪却是睡的不怎么安稳,她做了一个噩梦,梦见了自己以后冷漠无情的下令杀戮无数人,他们一个个睁着大眼,躺在地上,仇恨的看着自己。那恐怖的表情,还有眼里的控诉和不甘让叶蕴仪恐惧不安,她想要醒来,却怎么也醒不过来,只能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中,任由地上的一片死尸看着自己,自己沉浸在无尽的恐惧不安中。
“啊!”
终于,叶蕴仪大叫一声,从噩梦中醒了过来,她满头大汗,心跳加速,呼吸都有点困难,眼睛失神的看着虚空。
这时,听到她的大叫声,何嬷嬷黄芽儿秀儿等人忙一个个进了寝殿,来到她的床前,何嬷嬷一边用手帕擦着叶蕴仪的额头,一边问道:“娘娘,怎么了?做噩梦了吗?”
恐惧不安的叶蕴仪紧抓着何嬷嬷的手,寻找安全感,但张了张口又不知要说什么,她喘了几口大气,平复下心里恐惧不安的情绪,呢喃自语道:“没事!我没事!”
何嬷嬷有些怜惜的擦着她额头,叹息一声,倒没有再追问。
半晌,平静下来的叶蕴仪这才发现现在已是入夜了,这寝殿里都点上了蜡烛,她不由问道:“都入夜了,我睡了多久?”
何嬷嬷答道:“娘娘睡了三个多时辰了,可要起来用晚膳?”
叶蕴仪摇了摇头,做了那个噩梦,她哪里有心情再吃饭,一点胃口都没有了,只见她歪在床上怔怔出神,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,何嬷嬷等人也不敢打扰。
可这时,突然外面传来了悠悠的琴声,这倒是把出神的叶蕴仪惊醒了过来,竖耳听了这琴声,她讶异道:“这都晚上了,是谁在弹琴?”
李祥闻言,就随意指了一个小太监,吩咐道:“去看看,这鸿鹄宫里谁在弹琴,扰了娘娘安睡。”
“是。”
小太监出去了,不一会儿他回来了,却是一脸犹豫为难,不知该如何回复,那李祥急道:“快说吧,小兔崽子,这鸿鹄宫到底是谁在弹琴?”
小太监瞄了一眼叶蕴仪,这才小声回禀道:“回娘娘,是住在偏殿的冯嫔娘娘在弹琴,而且,而且刚刚来鸿鹄宫的皇上也被这琴声吸引,临时改了主意,去了冯嫔娘娘那儿了。”
这话一出,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了。叶蕴仪闻言也是为之一怔,她没想到这琴声居然是出自冯嫔之手,更没想到这是冯嫔争宠的手段,而且冯嫔成功了,的确把端庆帝勾引到她的住处了。
这一切来的太突然,让叶蕴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,刚刚还为噩梦惊惧的她瞬间又彻底清醒过来,心里那点惶恐不安抛到九霄云外了,她侧耳听着那悠悠琴声,像是一个女人在向一个男人倾诉着她的爱恋,她的等待,还有独守空房的寂寞,不由的听入了神。
许久,等琴声停了下来,叶蕴仪不由冷笑道:“却是不知道冯嫔还有这等琴技,如倾如诉,难怪皇上都被吸引过去了。”
其实,她心里却是在说:“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,端庆帝必然会宠幸别的嫔妃,但这一天到来时,这才知道皇帝的确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人,一切都要靠自己啊!”
如此想罢,那噩梦中尸山血海的情景也不能让她恐惧了,白天处置唐媚儿的事情心里的那点惶恐不安也消散了,她看着自己双手,心中暗道:“就算我这双手沾满了鲜血,那又何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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