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里在榻上翻了个身,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,昨夜,她似乎是在师父去沏茶的时候睡着了,那她是何时回来的呢?师父把她抱回来的?一定是了,除了师父和她,这山上哪来的第二个人。突然一阵凉风吹来,十里不由向被子中缩了几分。
待到瞌睡虫全部跑走,十里才坐起身来走至窗前,却见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。一个冬季的初雪竟然是在冬末,十里惊异,难却难掩心中的欣喜。十里见窗外柳枝上都覆上了层厚厚的雪花,池塘上面竟也存了少许的雪花,红色的桃花映着白雪,更为妖冶,十里园内一片银装素裹,被初晨的阳光照耀着反射出一片片的金光。
十里推开房门,迎面飘来一阵雪花,在过去几百年里,每当下雪时,雪还没有落入林中,便融化了,坠落在林中的都只是水珠,最终凝结成冰粒。她从林子中走出来不过小半年,在林子外她也未曾遇过下雪天,论起来,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雪。
“师父,师父。”十里跑出十里园,直冲向随玄殿,路上的美好景色留不住十里去找师父分享雪景的心。
随阡之离得甚远便听见了十里呼喊他的声音,随阡之打开门,十里刚好跑到门口,“师父,下雪了。”
随阡之见十里仍穿着一身薄衫,“知道下雪,却不知添件衣裳。”随阡之伸手将十里拉入殿内,把十里披散在身后的三千青丝简单的绾了个髻,十里刚绾好发又跑出殿内赏雪去了。随阡之轻叹声气,走入内室,拿了披风走出殿内。
十里站在梨树下,看着一片片雪花落在梨花花瓣上,春天的梨花与冬天的雪相遇,倒是“春雪”遇冬雪的情景。十里嘴角笑意正浓,不由轻折下梨树枝,用手轻轻抚去上面的白雪。
而随阡之看见的便是十里迎雪折枝的画面。
十里突然感觉被温暖包围,转身一看,师父正站在身后为她披上披风。
“师父,为什么在十里桃林中从未有过雪,在雪落入林子前总会化成水?”
随阡之沉默半晌,“那林子在千年的大战中聚集了过多煞气,雪是时间致纯之物,受不住林中的煞气侵蚀,在空中融化成水,落在林子当中。”
十里见随阡之眼中闪过一抹痛色,觉得疑惑,但也没有开口询问。
随阡之将十里身上的披风系好,随阡之从泰元鼎中取出音怨,席地盘腿而坐,将音怨摆在腿上,“今日,我教你琴吟鸣绝第二级——《极欢吟》”十里闻言连忙席地而坐,取出楚骚。
“此曲情在‘欢’,技在‘极’。”说罢,便开始弹奏,每弹出一个音,便有极大地欢快袭上心头,十里在一旁仔细看着随阡之的手指拨琴弦的手法与技巧,直叫十里看的眼花缭乱。
一曲罢,余音回旋在几座山峰之间,十里听的入了迷,半晌才回过神来,“可掌握精髓?”随阡之问到。
“应该差不多了吧。”十里说着,伸手抚过琴弦,话音刚落,便用指尖轻轻勾过琴弦,开始了弹奏。
琴音环绕,倦鸟在枝头叽喳鸣叫,看着坐在雪地中的二人,此情此景非若神人可以比拟,梨花清香飘过,随着琴音远播。
最后一声清响回荡,十里看向随阡之,眼中闪耀着光芒,随阡之眉头不可觉察的蹙起。
“技巧已掌握的很好,你自己练吧,若有不会的再来问我。”说完便转身去了司日峰。
十里望着随阡之离开的身影,嘴角微笑久久不能淡去。
枝头倦鸟啄着梨花花瓣,一片圆润的花瓣到最后变得不规则,崎岖怪异,凋零不堪。倦鸟抬头望向天边,仿佛能看见隐了身形站在云端的随阡之,十里现在对自己不仅仅是依赖,也许也是该怪自己,总是冷淡过头,又总是亲近过了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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