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起身推开窗户,伫立在窗前。.Pinwenba.com一股忧伤爬上了被夜色笼罩成的残垣断壁。王福水想,不能再吞吞吐吐了。他要用追问来跟内心的恐惧决斗。是黑是白,是怎么样的黑白混淆,总比围困在恐惧里好。即便朋友变了,也一定有他变的理由。
还没等想好怎么措词,心里突然一阵恶心。他实在按耐不住,就吐了朋友一身。顾不得道歉,也顾不得看看朋友是否充满了厌恶的表情,就困得不行了。睡梦中,他听到勇子哥熟悉的声音在轻轻诵读他的诗歌。是,是他!他以前常常用这低沉而专注的声音诵读的。并且做了改动。
路。
大路上的人走净了路躺在那里。
不知它在等谁。
我时常能看见你。
在远方跟秋天一起笑。
你的笑像春风一样吹拂我的浅草。
然后你越过一道道土墙壁。
偷偷跑走。
这里是一片堤岸。
河里的水已经不再流动。
那边是一片高粱地。
还有一颗古老的大柳树。
总之没有人迹。
我总是在没有人迹的地方驻足不前。
然后想着你。
想着你的姿势和秋天一样动着。
我看着月亮出来又看着它走远。
我不想你的时候。
这一天就像一个朝代。
一个无限遥远的朝代。
心里满是空泛的水。
你已经走出我的视线。
走出了我的水域。
大路上的人走净了路躺在那里。
不知它在送谁。
王福水大气不敢出地听着。和朋友幸福享受的场又回来了。他按捺住兴奋,没有坐起来,生怕一个小小动作的侵入就会干扰了这个久违的场。他屏息听着。
但是他听不到下面的了。
朋友把诗稿扔在他的身上,可能是去厕所了。王福水想,趁这个空赶快起来陪着朋友。他要紧紧抓住朋友这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兴致。
当他睁开眼睛时,胸部隐痛不消,延续了梦中同样的痛。紧接着头痛加剧,鼻塞不畅。他感冒了,浑身无力,大概发着烧。想喝点水,但动不了。
直到躺了到第二天,父亲不放心过来转转,才发现儿子昏迷不醒,忙招呼人来把儿子送到诊所。大夫诊断为:脑血管扩张性头痛,感冒是眼见的,不碍事。他吃了药,也吃了点饭,好多了。
父亲对他说:“缓一缓,去省城彻底检查一下。你老胸痛和头痛不是办法,我跟你这个岁数,壮得跟牛一样。”
他对父亲说:“爸爸,我预感到,明天会有朋友来。”
父亲看看他,他看看父亲。父子两个沉默不语。
王念想起身走了。
不大工夫,王福水听到了父亲的吟唱,那声音渐行渐远。
“秋风凉,树叶黄,顽八军调北方,吃不好穿不上,为打内战活遭秧,……老爹娘,在南方,望着归雁泪汪汪,……唉呀呀,今生难见爹和娘。月儿歪,照窗台,大嫂斜倚梳桩台,点点珠泪润红腮,阿毛问妈哭什么,你爸爸今生难回来。”
恍惚间,王福水拿过桌上的纸和笔,写下几行字:
今年冬天,我憎恨。
无力普照而又悲悯的阳光。
在愚昧成为一种主流时。
真相并不像薄雪的覆盖。
在一个短温的午后就能看到雪的背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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