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越来越黑了,海面由深蓝变成墨黑,今晚没月亮,星星也看不清。这对夜里出海的人来说,是个非常不好的征兆。
海面还算平静,但鱼铁心一直阴着脸,蹲在船尾吧嗒吧嗒抽着烟袋。距离出事儿的地方还有半个多钟头的海路,范必成紧张地一会儿抬头看看天,一会儿趴在船栏上看看水,他表情极严肃地走到鱼铁心身边。
“大哥,看样子,今晚要有一场大暴风雨!”
“我知道!”鱼铁心吐出一大口烟,烟雾缭绕下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“我说,老大!”矮子也凑过来,因为太胖,眼睛挤成了一条缝,一张脸上横七竖八的5个刀疤,让他看起来面目狰狞可怕。
矮子是这捞尸队里唯一一个非本地人。他在10年前落脚于此,听说以前做过海盗,又被海盗抢劫一空,那天他漂上岸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,村里人把他救起来。重获新生的他,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,在村里住了一个晚上后,竟然决定不再当海盗,而在渔村开始新的生活。他没有女人,没有兄弟,没有感情,就只是喜欢钱,钱对他来说,就是他的命。
“我说,老大!还有半个钟头到地方儿,你为啥不把那老家伙的黑匣子打开瞅瞅,里面到底有啥宝贝!”矮子眯着小眼睛谄媚地说。
“范晔,做点饭吧!饿着肚子,一会儿大家伙也不好工作!”鱼铁心没搭理矮子,对着船头专心致志开船的范晔扯着嗓子喊了一声。
“好,我这就去!”范晔扭头找鱼生帮忙开船,蹬蹬跑到船舱里去。
“臭小子,答应得还挺干脆!啥也不会,就只能做饭。还好意思上船!就是个拖后腿儿的!”矮子呸了一下,又扭过头谄媚地笑着“老大,你还真要干活儿啊。我们意思意思,在海上溜达一圈,回去给老家伙交个差就行了。今晚大暴雨,我们也开不到那地方。不过我说,如果海上风浪大,不小心丢了黑箱子,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。你说呢?”矮子一心只想要鼓捣开黑箱子。
“我说矮子,你是不是傻啊!你这样的,还能当海盗,你有没有脑子?”鱼铁心气不过,啪嗒伸手打在矮子的胖脑袋壳上。
“那老爷子,明显就是50年前退隐江湖的海魔,你想,他儿子能是等闲之辈。而这两个本事不差的人,为啥就能到我们这小渔村来呢?他儿子那么有能耐,为啥说没就没了?老爷子本事那么高,为啥不跟我们上船去找他?这么多的幺蛾子,你怎么一点都不往脑子里去合计?”
“大哥,既然他们都不是普通游客,而是身份这么高的人,他们来这里,肯定不是为了我们渔村,而是为了我们赖以生存的这片海域吧?”范必成其实心里早有顾虑,但是一直没说出来,这次鱼铁心先开腔,他也跟着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吐了出来。
“渔民,各自居住在自己所在的区域,大海,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,一个人再牛,也不一定搞得定大海,这时候经验就很重要。每一片海域,都有世世代代跟这里奋斗几百年的渔民,这份经验,不是靠一辈子两辈子就能搞得定的。所以,我们的经验,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。”
“那我就不太懂了。老大!他们需要我们的经验,但是小的已经没啦,老的也没跟我们一起来,就给了我们一破箱子,就算我们有经验,能用我们干嘛呢?”矮子把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是使劲儿瞪圆,大声嚷嚷起来。
“具体,我也没大想明白,但是我觉得,那老爷子的确也很意外儿子出事儿了。这不是他计划中的事儿。他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来?也许他认为在岸上能等到儿子的可能性更大?”
“别逗了,老大,他儿子就算是海魔的儿子,也游不回去啊?”
“找个渔船,只要他搭上个工具,就能回去!”
“成了,那不就更皆大欢喜了!老大!”矮子听到这儿突然乐了“既然他儿子会爬上岸去跟他团聚,那么我们只需要把箱子打开,然后……”
“不过,还有一种可能。那老爷子不来,是不敢一起来嗯!”
“什么?海魔都不敢一起来?”矮子一听蹦起老高。“我说,我就想要2000块钱,可不想把命给丢了。老大,我们回去吧!那宝贝你要不愿意打开,就算了。还是保命要紧。”矮子说着就蹦起来要去夺鱼生手里的船舵。
2秒钟就站到了鱼生身后。
“糟糕,出事儿了!”鱼铁心看着矮子矫健地身手,突然大喊道。
“咋了?”矮子回头问他。
“就你那胖样儿,就你那三脚猫功夫,你能那么快窜到船头吗?”
“怎样?”矮子看着渔王和范必成都用手稳稳抓住身后的船栏,惊恐地问。“什么,难道是百年不遇的鬼推海,居然我们要遇上了?”
说完,只听咔嚓咔嚓两声,鱼铁心和范必成带着手里的两段已经清脆断掉的木栏,也瞬间就站在鱼生和矮子的身后。
三个人表情凝重,矮子更是夸张地张大惊恐的嘴巴,鱼生突然在前面扭头喊。
“爸,船怎么不灵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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