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那天在病房里看到你给爷爷盖被子。&rdo;林连江说:&ldo;这几年,过得怎么样?&rdo;&ldo;挺好的。&rdo;他们原本站在人来人往的电梯口,林连江将她往旁边让了让,避开一个推着轮椅经过的家属,&ldo;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爷爷?他很想你。&rdo;&ldo;我听说,爷爷他……&rdo;承影有些犹豫,因为留意过病历,知道年近百岁的老人家已经罹患脑退化症许多年了,&ldo;他还记得我吗?&rdo;&ldo;记得,但他不记得你已经和连城分手了。&rdo;林连江的表情很淡,显然她和连城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。最后一起进电梯的时候,他又说:&ldo;如果让他老人家看到你,一定会很高兴。&rdo;果然,不出林连江所料,当承影走进病房的时候,老爷子已经醒了,特护正在给他喂苹果泥,像哄小孩一般哄着他一口一口慢慢吃下去。可是看上去,老爷子并不怎么合作,实在难哄得很。承影一出现,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,冲着她抬抬手:&ldo;丫头,你终于来看我了。&rdo;承影鼻子微微一酸,叫了句:&ldo;爷爷。&rdo;一边快步走到近前,握住那只苍老枯瘦的手。当年整个林家,除去林连城之外,就属林老爷子待她最亲。有时候,就连林连城的那几个堂兄弟姐妹都会忍不住假装抱怨说:小影,爷爷可真疼你啊,对你比对我们这些亲孙子孙女还要好!可是后来她在学校里和林连城分手,林老爷子已经回到江苏老家休养了,除了偶尔打打电话,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面。&ldo;阿城呢,怎么没和你一起来?&rdo;见到承影,老爷子彻底把特护晾到了一边,抓住承影的手问。承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,只得转过头,无声地征询林连江的意思。林连江轻咳一声,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解释:&ldo;爷爷,连城他在忙,晚上才会过来。&rdo;老爷子&ldo;噢&rdo;了一声,便不再追究。脑部退化,令他整个人再不复往日神采,脾气也变得很古怪,有时候十分好沟通,有时候又非常难哄。可奇怪的是,尽管记忆功能早已紊乱衰退了,但林老爷子对待承影却是一如继往的好。就这样拉住承影的手,絮絮叨叨聊了老半天,最后直到精力不支,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退出病房后,承影说:&ldo;我得回去做事了,有空再来探望爷爷。&rdo;林连江点点头:&ldo;谢谢。&rdo;她本来已经踏进电梯,这时才又忽然想起来:&ldo;你刚才说连城晚上会来?&rdo;她以为那只是林连江临时编出来哄骗爷爷的谎话,谁知道林连江却&ldo;嗯&rdo;了声:&ldo;连城是昨天晚上的飞机,从洛杉机回来。&rdo;他说完便看了看承影:&ldo;你们是不是也很久没见面了?&rdo;&ldo;好像是。&rdo;承影怔了一下,旋即才笑着告别:&ldo;我下楼了。&rdo;林连城要来了。chapter9回首回到办公室后,承影在桌前坐下,仍在慢慢消化这个消息。几个同事都去巡房了,办公室里安静得很,只剩下一个实习女生坐在西北角落的座位上,正对着电脑输资料,时不时发出轻微细碎的键盘声。宽大明净的玻璃窗外,是难得的好天气,倒真有点像许多年前,林连城向她表白的那日,仿佛也是这样碧蓝如洗的天色,干净得让人印象深刻。其实她和林连城,十数年的青梅竹马,在他表白之前,她甚至从没想过要和他更进一步。直到那一天,他突然笑嘻嘻地提议:&ldo;嘿,晏承影,从明天开始做我女朋友好不好?&rdo;当时他们刚从一家餐馆出来,酒足饭饱,而前一刻还在讨论着午餐时那道东坡ròu做得太油腻。他突然就这样提出来,倒真把她吓了一跳。可他从来都是那样,不正经不严肃,甚至有点玩世不恭,与林家的家风简直背道而驰。而他偏偏又是整个林家最得宠的人,就连林家子孙代代从商从政的原则都可以不用遵守。所以,她当年考去医学院,他也跟着去了,混在预防医学专业里,家里人居然都没有反对。她却忍不住常常嘲笑他:&ldo;你这种性格根本不适合读医,赶紧转个专业吧,别以后出来祸害世人,那样可真是罪过了。&rdo;他不以为然,反过来冷笑一声:&ldo;要不是看在这间学校美女多的份上,请我来念我还不来呢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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