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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丧事（第1页）

将军府里，大夫人有喜的消息还没焐热，滑胎的消息又瞬间传出，府里上下，人人自危，生怕谁说错话做错事而被罚，老夫人的那张脸，阴的能掐出水来。

南将军却像个没事人一样，除了给清心堂派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照顾大夫人，他再没踏足过那里。

泽娜失了孩子后，身体日渐憔悴，就连汤药也是有一遭没一遭的喝着，她已然对生活没了希望，整日抱着她做的那个蹩脚的婴儿肚兜，一会哭一会笑，新来的丫头都以为大夫人疯了，也从不敢在屋里逗留太久，生怕她们会像秋实一样成为哑巴，清心堂是所有侍女都不愿意伺候的地方，似乎有一种解不开的魔咒。

苏黎来看泽娜，清心堂院里的海棠花早已凋谢，丫头们在扫着落叶，冷冷清清的庭院没有一丝生气，唯独那只笼中的鹩哥还在叫着：“易哥哥，易哥哥，公主，公主······”

掀开帘子，一股苦汤药的味道，泽娜坐在圆桌旁抱着肚兜发呆，看见苏黎，表情木然，眼神空洞，这副模样哪里还像当初那个骄傲刁蛮的九公主，分明就是一只垂死的兔子。

苏黎将自己做的一个抹额递给泽娜：“头别着风了。”

泽娜缓缓接过来：“手真巧，我要是也有你这么好的绣技，一定会给我的孩儿做很多好看的衣服。”

她还是没有走出失去孩子的阴影，苏黎心酸了，事到如今，该释怀的早已释怀，她有多大错，无非就是爱了不该爱的人，使了些卑鄙手段，该得的报应也得了，真希望她能重新振作起来，女人何必为难女人？

苏黎甚至想过，若泽娜真的怀了南易的孩子，在得知南易不是自愿的情况下，她已经接受这个事实，却不曾想是这个结果：“九公主，世上只有想不通的人，没有走不通的路，来日方长，无论想干什么，身体都是本钱。”

泽娜无奈一笑：“苏黎，我还是不喜欢你，甚至因为太过嫉妒而依然恨你，不过，我愿意相信你的真诚，我曾为自己能嫁给南易而兴奋的睡不着觉，当时有多高兴，如今这里就有多痛，在将军府的日子是我这十八年来最难过的，我从不承认后悔，但仅仅是不承认而已。”她捂着胸口道。

苏黎听泽娜说了很多话，从她小时候生活在宫里到成为南易的跟屁虫，她是唯一敢拔皇上胡子的公主，她捉弄过无数宫女和太监，她见过母妃给皇上的茶里下催情药，她也曾是父皇和母妃的掌上明珠，但生在皇室，逃不过身上的责任，她的任性注定当不了一个合格的公主，所以她一心想逃，却逃进了深渊······

十八岁的苏黎与十八岁的泽娜，花一样的年纪，一个死过一次，一个生不如死，造化总是弄人，若她们还在彼此的国度，若没有战争和杀戮，若她们都没有遇见南易，若人生只如初见，公主与大家闺秀应该都会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吧······

苏黎走出清心堂，再回头望，落日的余晖射在木窗之上，泽娜的脸映在光里，分明是位美丽的姑娘，嘴角的那一丝倔强，爱过，恨过，也释然了。

人生本就是一个又一个日出和日落的轮回，日落教给人们适时的悲伤，而后更加清晰的看待这个世界。

这一夜，苏黎做了很多梦，梦见爹爹和娘亲，他们携手走在皑皑白雪中回头向她挥手，那双背影坚毅而温暖，可她却追不上；梦见钟北辰骑马带着她拼命逃出北国，却被南易一箭射死在马背，他握着自己的手渐渐变凉，南易的脸时而俊朗时而阴鹜，她想解释自己是爱他的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，还有温慕隐那把闪着冷光的匕首，马上就要刺入自己心脏···

“阿黎，阿黎，快醒醒，大夫人殁了！”湘竹急促的声音将她从梦魇中拉了出来。

苏黎头疼欲裂，脑子很是模糊，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，湘竹刚才说谁殁了？她猛地睁大了眼睛：“你说谁殁了？”

“大夫人殁了！早上丫头送早饭进去，她身子都硬了，许是昨晚就殁了！”湘竹一脸难过的说。

苏黎身子一软，用手撑着身体，不觉红了眼眶，她明明昨日还好好的，还与她说了那么多话，她以为她放下了，却不知那是她在将军府这些日子以来，说话最多的一次，起码有人会真心愿意听，而那个人却是自己的情敌，很是讽刺。

她穿着自己曾经的嫁衣喝下毒药，这毒药本是她给南易准备的，她有好几次机会要他的命，却终没下得去手，即使这个男人从未爱过她一秒，伤她绝不留情，但她爱的人却只有他，不知她闭上眼的那一刻想的是南易，还是她那腹中的孩儿···

秋雨潇潇，将军府的门匾上挂起了白帐，南跃没脸在她棺前上柱香，这个他心中最重最爱的女人，与他温存过一次的九公主，却成为他此生最大的遗憾，他的懦弱和无能，对不起他的爱，对不起她曾为他勇敢过一次，纵然这是一段被世人唾弃的孽缘，两段感情里，其实她才是那个孤勇者。

寂寞江天雨如泪，都道是，春去谁最苦?冷烟熏暖香罗被，过雁鸣声日渐稀，梁燕又无迹，杜鹃声声啼血泣，又唱在长门暮色里···看小说，630boo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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