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知敏知道教授是拗不过病人而不得不下达的医嘱,不禁有些担忧。这毕竟不是急诊病患和急诊手术,而是造影检查。白天人多,而今就剩她们几个人,若术中突发状况要抢救,只怕人手不足。然而,许知敏在科室里只是个新来的,没有发言权。病患是辛教授的特殊病人,于是萧红同意让病人进来。许知敏稍说了一下顾虑,萧红立即反驳了两句,林玉琴也在旁边帮腔。张亦悦上来了,对她说:&ldo;你多虑了,不过是检查而已。&rdo;言外之意,你话太多了,说得不是地方和时候。
许知敏能怎么办呢?个个都是她的上司。
等辛教授到了手术间,一切准备就绪了。萧红唯恐许知敏&ldo;捣乱&rdo;,让她到手术间外面等着。
许知敏默默地坐在走廊的凳子上,手里牢牢地抓着钥匙,心头略有不安。果然,一会儿林玉琴就跑了出来,对她说:&ldo;仓库钥匙给我,病人三支病变,必须先放一个裸支架救急。&rdo;许知敏立即站了起来,道:&ldo;你不知道怎么开锁,我帮你,会快一点。&rdo;林玉琴跟在她后面发牢骚:&ldo;都这个时候了,你还……&rdo;许知敏只当耳边风,帮林玉琴开了门。林玉琴拿了东西就往外冲。许知敏把门锁好,遭走廊里徘徊着,不时看看墙上的表。她想起王晓静曾私下交代过她:不要担心挨骂,必要时不需要医生吩咐,现联系外科。
不怕一万,只怕万一。许知敏咬咬唇,进了手术间隔壁的小间摁下通话器:&ldo;病房吗?我这里是介入室,想问一下今晚外科是哪位医生值班?&rdo;对方报了个名字,许知敏暗自叫苦,这个医生是其他科过来轮科的本院医生,不时本科医生,正想问二线是谁,忽然手术间里传出了仪器疯狂的鸣叫声。
这无疑是抢救的信号。许知敏冲进手术室,见里面已是乱成一团。
正是因为这里没有失败的记录,当出现从来没有过的意外时,每个人都显得惊慌失措。教授和张亦悦还未来得及撤导丝,病人不知怎的突发血管急速痉挛,继发身体本能的应激。教授不敢强硬地撤导丝,病人于是因低血压而休克。信号不敢在台上走开,林玉琴在台下手忙脚乱。许知敏赶紧走过去,撤下病人的枕头,一手加大氧流量,一手忙拉住林玉琴,道:&ldo;吸急救药备用。&rdo;把除颤仪准备好后,她提醒辛教授,&ldo;需要呼叫外科吗?&rdo;辛教授仍在埋头处理导丝,张亦悦则反映过来了,对她喊:&ldo;还不快把外科医生叫来!&rdo;
这一次许知敏没有犹豫要呼叫谁,直接拨了墨深的手机号。
如她所料,墨深这会儿刚走到医院底层的停车场,陪伴他的是杨森。杨森看他郁闷了一整天,关心地问:&ldo;怎么了,跟她吵架了?&rdo;
吵架?墨深苦笑,她从不会与任何人吵架,这才是更令他郁闷的。摸出口袋里的手机,翻开盖子,屏幕傻姑娘显示的是医院的号码。他把手机贴近耳边,到道:&ldo;我是墨深。&rdo;
&ldo;墨深吗?我是许知敏。&rdo;
墨深愣了愣。
&ldo;我们介入室有台手术出了问题,需要外科医生。&rdo;
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主动找他吗?墨深吸了一口气,安抚自己内心的痛楚,道:&ldo;按照流程,你必须先呼叫一线。&rdo;
&ldo;一线不是我们科的医生。&rdo;
&ldo;那叫二线。&rdo;
&ldo;二线从家里回到医院需要多长的时间?病人已经因低血压休克了。我知道你就在医院附近。别人或许不相信你,但我绝对信任你,所以我通知你,你会回来的!&rdo;
嘟‐‐她竟然就这样挂了线!墨深瞪着手机屏幕。
&ldo;出事了?&rdo;杨森问。
&ldo;嗯,介入室出事了,需要外科搭桥。&rdo;
&ldo;那……&rdo;
&ldo;一线医生做不了,情况很急,我得上去。&rdo;
&ldo;我跟你一起去。&rdo;
于是两人急忙赶往三楼的介入室。手术间里,病人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。他们当即让在门外等候的家属签了《手术同意书》。
病人被送到外科手术室,谁知今晚的外科手术室也是忙翻了天,急诊有两台急性阑尾炎手术在进行中,还有一个骨科清创的小手术。留守的手术室护士明显不足以应付,而且谁也跟不上墨深的速度,许知敏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手术台。整个手术用了四个多小时,二线的医生也赶到帮忙。被拉上台任二助的张亦悦满头大汗,主刀的墨深却稳如泰山。为了安全起见,等术后病人有意识了,生命体征平稳了,才把病人送往u。
辛教授在手术结束后第一时间找墨深他们了解情况。得知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,教授严肃地问他们:&ldo;你们打算怎么对病人家属说明情况?&rdo;二线的医生因为没有参与整个手术过程所以不好回答,示意墨深代他回答。墨深回答:&ldo;依照原则,实际情况是怎样就怎样,何况手术中也没发现什么。&rdo;辛教授很不乐意,&ldo;算了,有我和张医师去跟病人家属谈吧。&rdo;墨深与另两名外科医生互看了一眼,没有完全答应,&ldo;依照原则,手术我们外科医生会与家属解释的,至于其他不属于外科范畴的,就劳烦教授和张医生了。&rdo;辛教授的嘴唇微微颤抖,要是其他下级医生,他早就发火了。可墨深不同,他不仅医术好,而且在科室里深得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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