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上有一家电影院,每次有什么庆典活动,上报后就能错峰使用,学校会组织同学们过去,每一次大部队出发,那必得周遭围观,场面甚是壮观……
而穆梓虽然还在上幼儿园,却听见初中部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说过好多次,可惜她却从来没有去过。又因为年幼,实在无法想象出电影院的样子!但她知道一点,电影院应该也和电视机差不多功能,但应该要大很多很多……
而今天穆朔和宁源带着穆梓在电影院前,漆黑的电影院,虽有嘈杂的声音,却只有他们三人,甚至没有看见大姐,也没有看见二姐,就穆朔和宁源他们,一人牵着穆梓的一只手,却没有穆梓想象中的高兴!
父母也像唐妈妈那样蹲下来,与她平视,和她说话,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:“爸爸妈妈去买电影票,穆穆就在这等着,好吗?”穆梓本能的察觉到不对,想伸手去抓住父母的手,却见父母的身影在慢慢倒退,逐渐的变小,声音也越来越远,一点点的消失……
渐渐地身边的声音也变小,周遭也越来越黑,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,被遗落在黑洞中,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口,慢慢的扩大,让自己也随着慢慢被吞噬,而自己却能清楚的看着,清醒的感觉到,却又无力阻止……
而这就是所谓的后遗症吧!距离上次的溺水,已经过了半年,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过她溺水的事,而是?穆家那孩子,手脚不干净。
而穆梓甚至不敢去追问,那天究竟是谁,阻止了母亲的疯狂,而母亲丢的东西呢?既然不是自己偷的,那又去哪呢?又是谁干的呢?她只记得那天,跟着母亲一步一踉跄地回了家,后面的记忆好像就断层了……
故意不再记起那种痛苦,但呛水的窒息感,跟着母亲回家时,前面母亲的背影,还有那梦中被清醒的吞噬,从噩梦中惊醒的恐惧,那是刻入灵魂的烙印,即使记忆被有意的封存了,却也让她不敢再抗拒母亲的任何……
而中班的穆梓,有些开始精分了,在学校是唐妈妈的好学生,会和唐妈妈有说有笑,还是会在路上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!有时候突然心中被恐惧占据,又会突然哭,而唐妈妈也会耐心的给她擦拭泪水,和小鼻泡泡,等着她主动开口说。而穆梓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,所以莫名其妙的哭完后,对着唐妈妈又是一笑,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而回到家,穆梓就会努力将自己隐藏起来,尽量不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,也不敢去主动亲近她们任何人!特别是对穆杉,穆梓会下意识的疏远,如果母亲对她是伤害,而穆杉就是那根导火索,她不想再面对那些痛苦了……
这样的心理创伤,在九十年代,那是矫情,而所谓的异常,就是做作!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怜惜,而是再一次的欠揍。没有及时的疏导,反而是尽力的掩藏,这样没有治疗的伤口,腐烂变质不过是时间问题……
这一学期,幼儿部已搬到了小学校内,离家更近了。虽然教室也不是新的,却也比初中部的好些,至少不再有桂花树。而穆梓没有桂花树的影响,也终于能和其他小朋友们一样,到处嬉戏玩耍了……
而穆杉也上了小学,穆桦还在乡下读五年级,也就意味着穆梓和穆杉所接触得会更多了。幸好两人无论上学,还是放学的时间都不一样,所以交集也还算不多,这让穆梓感觉轻松了不少……
中班的小朋友,需要识数了,唐妈妈让准备小棍。穆梓有些忐忑,她不知道该找谁,而自己又真的不会做,或许最后再去求一求大姐吧,家中就穆桦最好说话。因为她经常听到邻里长辈说,大姐是怎样懂事听话,孝顺有礼的,所以大姐应该不会拒绝她吧?
她回到家,磨磨蹭蹭却不敢对任何人提起,即使面对最和善的大姐,她还是不敢张口!可想而知,上课时,没有小棍的尴尬,而课堂上,还有一个对她特别关心的穆烈堂哥……
唐妈妈当然也注意到了,但她不可能每次都帮她善后,故而教穆梓回家,学会和父母沟通交流,尽量能清楚的表述出自己的所需,这也是一种学习和锻炼……
而回到家的穆梓经过无数次心理建设,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回家,想和父亲说说话。可穆杉围了过来,和父亲撒着娇,要父亲为她做小棍,一年级的学习,需要一百根小棍,而且还得分成十根一捆。
穆朔听到穆杉的话,就去了竹林,砍了一棵老竹,开始为她削小棍。父女俩有说有笑的,穆梓多次尝试,终于小声地和父亲说道:“爸,我们也要用小棍,只要十根,你也能帮我做吗?”而父亲他们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,继续嘻嘻哈哈……
穆梓知道父亲是不会帮自己做的,她也不敢再惹谁生气,她记得班上的小朋友,有拿芦苇杆做小棍的,她记得柴火里有同样的,她自己去做就行了……
等她从柴火里找到芦苇杆,再将她剥出来,已经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已,地上也一片狼藉,但是她还得自己将他们弄成一小节一小节的,那才是小棍!她使劲的去折断,却每次都会弄破,而且还很难弄断……
以前听长辈们说大姐如何能干,五岁就能在父母离开家时,照顾出生不久后的二姐,他们每次来看看时,大姐都在学着处理各种事宜,而且他们只要一教,大姐很快就能学会。但为什么自己同样四岁了,也小不了多少啊,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好,连话都表述不清楚呢?
而穆梓的小棍还没有做好,就被回家的穆桦看到了,她也是一年年读过来的,自然知道穆梓想要的是什么,将穆梓那些垃圾,全收拾到了厨房的烧火处,重新剥出芦苇杆,用柴刀一根根切的整整齐齐的,而且不止有十根,另外预备了十根,小朋友的东西容易丢失,而穆桦也为她考虑好了……
而穆杉的小棍?是父亲砍的老竹,一根根削得圆圆的,一点也不伤手,每一捆都用皮筋扎着,整整二十捆,却挪不出一捆给穆梓!
而这些穆桦自然也看在眼中,至于是什么感觉,就只有她自己清楚吧!因为她要做个懂事听话的好女儿,如今还得学会孝顺知礼,其中的心酸苦楚,也只有她能体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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