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全房产在市中心一栋写字楼内。从前,她自由出入这里,甚至想过毕业之后身着套装,和姐姐同进同出,一起替公司努力的场景。
现在她被保安堵在门口,只能打电话给顾以诺。
三分钟后顾以诺出现在面前。她外套挂在手臂上,身边跟着之前在百乐门见到的那个高瘦男人。
“这是我助理李宽。”
顾以诺边说边低头看表:“我只有十分钟时间。”
以言一腔子话都被以诺这两句堵在了喉口。像有什么梗在那里,上不去,下不来。她先对那位叫李宽的点头,说:“昨天谢谢你,李先生。”
那人摇头,要客气。
以诺哼了一声,打断道:“顾德全他别得意!咱骑驴看马,走着瞧!”
“你来就为这事?”以诺连珠炮般说,“我好得很!顾德全那里你别管,我有办法制他!”
以言怕她吃亏:“姐,你再怎么样是个女人,有些地方要当心的一定要当心。”
以诺摆手:“我心里有数。好了,有什么事回去再说。”
朝身后李宽使了个眼色,她拍了拍以言的肩膀,往停车场去了。
以言站在原地看她走远,眼里像进了沙子,隐隐绰绰只看到一个影子。她咬着唇,忍住没上前去喊她。
收拾了下情绪,她想着还是回去,回到自己家里,想怎么样都不用担心会被不相干的人看到,拍到。
身后有人喊她。
顾德全这几年没什么大变化,就只一张方脸越来越圆,脸上的油水就像他肚子里的坏水,泛着光。渗人。
以言皮笑肉不笑:“顾先生。”
顾德全刁钻的瞧着她:“哟,你现在是高升了。攀上时之余,叔叔也不屑叫一声,改喊顾先生了!”
以言不怒也不躁。笑笑回他:“我昨天还喊顾德全了。这也是跟您学,爷爷在的时候,我也常听您喊他老不死。”
顾德全脸一青,隔了会才指着以言说:“你别得意!时之承那个外房养的都瞧不上你,正房长子你还想嫁进去!迟早是个玩剩下的!”
顾以言像是听进去了,挺认真的点头。嘴角挂着笑,她半侧着脸看顾德全,轻声细语道:“那又怎么样呢?您的女儿想被玩剩下都轮不上,我好歹尝过被人捧在手里什么滋味。您要替我操心,不如替我那可怜的堂姐多操点心,让她别再露着半个球去碰瓷,大冷天也不怕冻坏了。”
“你!”
顾以言嗤笑,斜一眼顾德全青白青白的脸,优雅转身。
她是个没用的女孩子,不像以诺那样坚强,有认定目标不顾一切的冲劲,她能做的,大概也只有这点口舌之快。
顾家还没破产的时候,家里有个广东来的保姆。顾以言最记得她用那不标准的普通话和她讲,小姐喔,女生最要紧是姿态啦,姿态好看,谁都不敢小瞧你啦。
以前她富有得只剩下“姿态”好操心,现在,她穷得只有“姿态”能武装虚弱。
坐上回家的公交车,车上空无一人。司机开得很慢,像在摇一只颠簸在海里的小船。顾以言眼前恍惚,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。从没有一刻,她这样寂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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